第2428章 龙潜于渊(83)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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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p李如龙往别墅里看,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人正拿着花瓶往地上砸,碎片溅得到处都是。旁边躺着个保安,捂着胳膊哼哼,正是下午跟他一起巡逻的老王。张队长站在门口,急得满头大汗,却不敢进去——那年轻男人是开发商的儿子,惹不起。
nbsp“让开!”李如龙扒开人群,径直往别墅里走。张队长想拦他,却被他一把甩开:“张队,我去看看。”
nbsp“小龙,别冲动!那是赵少,惹不起的!”张队长在后面喊,声音里带着焦急。
nbsp李如龙没回头,他看见老王疼得直咧嘴,胳膊上的血把制服染红了,心里的火“噌”地就上来了。不管是谁,打人就不行,就算是开发商的儿子也不行。
nbsp“住手!”李如龙大喝一声,花衬衫吓了一跳,转过头,眼里布满血丝,显然喝了不少酒。“你他妈是谁?敢管老子的事?”他把手里的台灯往地上一摔,玻璃碎片溅到李如龙脚边。
nbsp“我是这儿的保安。”李如龙盯着他,“你打伤了人,还砸东西,跟我去派出所一趟。”
nbsp“去派出所?你知道我爸是谁吗?”花衬衫笑了,上前一步,用手指戳着李如龙头胸,“信不信我让你明天就滚蛋?”他的指甲很长,戳得李如龙生疼。
nbsp李如龙攥紧了拳头,又松开了。他想起张队长的话,想起秦老头的嘱咐,不能随便打人。“不管你爸是谁,打人就得负责。”他往旁边挪了挪,“要么你自己跟我走,要么我请你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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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“请我走?你他妈试试!”花衬衫突然一拳打过来,拳头带着酒气往李如龙头上砸。李如龙早有防备,侧身避开,同时抓住他的手腕,轻轻一拧。花衬衫“哎哟”一声,疼得弯下腰,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nbsp“放开我!你知道我爸给你们发多少工资吗?你敢动我?”花衬衫挣扎着,嘴里骂骂咧咧。李如龙没理他,只是抓着他的手腕往门口走,力道不大,却让他挣脱不开。
nbsp刚走到门口,就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匆匆赶来,身后跟着几个保镖。“小宇!你怎么又惹事!”中年男人看见花衬衫被抓着,脸色一沉,“放开我儿子!”
nbsp保镖们立刻上前,想拉开李如龙。李如龙往旁边一闪,把花衬衫往身后一藏,摆出形意拳的桩功姿势。“他打伤了我们的人,必须去派出所。”
nbsp“一个破保安,也敢管我赵家的事?”中年男人的眼神冷得像冰,“张队长呢?把他给我开除了!”
nbsp张队长赶紧跑过来,点头哈腰地说:“赵总,误会,都是误会……”
nbsp“误会个屁!”花衬衫从李如龙身后钻出来,指着李如龙的鼻子骂,“爸,他敢打我!你把他胳膊卸了!”
nbsp赵总没理儿子,只是盯着李如龙,眼神里带着审视。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nbsp“李如龙。”
nbsp“很好。”赵总冷笑一声,“明天不用来上班了,还有,赔偿我儿子的精神损失,五千块,少一分都不行。”
nbsp李如龙的拳头又攥紧了,指节发白。他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讲理,儿子打人砸东西,反倒要他赔偿。“要我赔偿可以,先让你儿子给我同事道歉,支付医药费。”
nbsp“你还敢跟我讨价还价?”赵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,“给我打!”
nbsp保镖们一拥而上,个个身材高大,显然是练过的。李如龙把花衬衫往旁边一推,免得误伤他,然后迎了上去。第一个保镖的拳头打过来时,他用出太极的“揽雀尾”,顺着对方的劲往旁边一带,那保镖重心不稳,往前踉跄了两步,撞在墙上。
nbsp第二个保镖抬腿往他肚子上踹,李如龙往下一蹲,避开攻击,同时一拳打在对方的膝盖上,用的正是秦老头教的“钻拳”,劲透进去,那保镖疼得单膝跪地,半天没起来。
nbsp剩下的两个保镖看傻了,站在原地不敢动。赵总的脸色变了变,显然没想到这个保安身手这么好。
nbsp“赵总,我不想惹事,但也不怕事。”李如龙看着他,“你儿子打伤了人,砸了东西,这事没完。要么去派出所解决,要么你赔医药费,给我同事道歉,不然我就报警。”
nbsp这时,老王被其他保安扶了起来,捂着胳膊说:“小龙,算了,我没事……”他显然是怕李如龙丢了工作。
nbsp李如龙没理他,只是盯着赵总。他知道,这次要是退缩了,以后这别墅区里的人只会更嚣张,保安们也抬不起头。
nbsp赵总沉默了半天,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,往地上一扔:“这是一万块,医药费,还有你的遣散费,滚!”
nbsp李如龙没捡地上的钱,反而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钱包,拿出仅有的几百块,放在老王手里。“王哥,先去医院看看,钱不够我再想办法。”他看着赵总,“你的钱,自己留着给你儿子买酒喝吧。”
nbsp说完,他脱下保安制服,往地上一扔,转身就走。制服上的纽扣掉了一颗,在灯光下闪了闪,像颗不甘的眼泪。
nbsp张队长追了出来,往他手里塞了个信封:“小龙,这是你今天的工资,还有我一点心意,你拿着……”
nbsp李如龙把信封推了回去:“张队,谢了,但这钱我不能要。”他往别墅区外走,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,像根倔强的标枪。
nbsp回到医院时,天已经快亮了。老周正趴在床边打盹,秦老头醒着,看见他进来,眼神里带着询问。“怎么了?看你脸色不太好。”
nbsp李如龙没隐瞒,把别墅区的事说了。秦老头听完,没说话,只是用没残的手拍了拍他的胳膊,力道很轻,却让人心里一暖。“做得对。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咱练拳的,可以没钱,可以没工作,但不能没骨气。”
nbsp老周被吵醒了,揉着眼睛说:“没了就没了,再找呗。我早上听护士说,医院食堂招帮工,管吃住,还能照看秦叔,你要不要去试试?”
nbsp李如龙心里一动,医院食堂的活儿虽然累点,但能随时看着秦老头,确实合适。“真的?”
nbsp“我这就去问问。”老周说着就往外跑,蓝布围裙的带子在身后飘着,像只着急的蝴蝶。
nbsp没一会儿,老周跑了回来,脸上带着笑:“成了!食堂的王师傅说让你今天就去上班,月薪三千,管三餐,还能在食堂的休息室搭个床。”
nbsp李如龙松了口气,心里的失落散了些。“谢谢周哥。”
nbsp“谢啥,都是应该的。”老周往他手里塞了个馒头,“快吃,吃完去干活。”
nbsp医院食堂的活儿确实累,洗菜、切菜、刷碗,什么都干。王师傅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,脾气挺好,知道他是为了照顾病人,没让他干重活,只是让他负责打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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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打饭的时候,李如龙总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人。有哭红了眼的家属,有刚做完手术的病人,有匆匆忙忙的医生护士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故事,像本厚厚的书。他想起秦老头说的,拳能养人,其实医院也一样,能让人看清很多事。
nbsp中午休息时,他去病房看秦老头,刚走到门口,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。是赵总和花衬衫,不知道他们怎么找来了,正围着秦老头嚷嚷。
nbsp“老头,你倒是说句话啊!你徒弟把我儿子打成那样,你就不管管?”赵总的声音很大,震得人耳朵疼。
nbsp秦老头靠在床头,脸色发白,却依旧挺直了腰杆:“我徒弟没错,是你儿子该打。”
nbsp“你他妈找死!”花衬衫上前一步,想推秦老头,李如龙赶紧冲进去,一把抓住他的手腕,比在别墅区时用的劲大了不少。
nbsp“别碰我叔!”他的眼神冷得像冰,花衬衫被吓得往后缩了缩,竟然没敢再动。
nbsp赵总没想到李如龙会在这里,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:“好啊,你竟然躲在这儿!我告诉你,这事没完,你要是不赔礼道歉,我就让你在明善城待不下去!”
nbsp“那你试试。”李如龙把秦老头护在身后,“要么你现在就报警,让警察来评评理,要么就滚,别在这儿影响病人休息。”
nbsp这时,王教练和几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,都是省队的教练和队员。“赵总,好大的威风啊,敢在医院里闹事?”王教练往李如龙身边一站,“我倒要看看,你怎么让他在明善城待不下去。”
nbsp赵总的脸色变了变,他认识王教练,知道省队的人在市里有些面子,不好惹。“王教练,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,跟你没关系……”
nbsp“怎么没关系?”王教练指了指李如龙,“他是我看中的苗子,以后可能进省队,你动他试试?”他又指了指秦老头,“这位是秦叔,当年我师父都得喊他一声师兄,你在他面前撒野,问过我师父了吗?”
nbsp赵总的脸色彻底白了,他没想到李如龙还有这层关系,更没想到秦老头的辈分这么高。“误会,都是误会……”他拉着花衬衫就往外走,“我们走!”
nbsp花衬衫还想说什么,被赵总一把捂住嘴,拖了出去,像拖只斗败的公鸡。
nbsp病房里安静下来,王教练往秦老头床前凑了凑:“秦叔,您没事吧?”
nbsp秦老头笑了,金牙在灯光下闪了闪:“没事,就是有点吵。”他看着李如龙,“你这小子,走到哪都能惹事。”
nbsp“是他们先找事的。”李如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。
nbsp王教练拍着他的肩膀说:“做得好!有我当年的影子。对了,我跟省队的领导说了你的情况,他们说等秦叔好点,让你去试试,说不定能进队里当陪练,待遇不错,还能系统地练拳。”
nbsp李如龙的心猛地一跳,进省队?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。他看了看秦老头,秦老头冲他点了点头,眼神里带着鼓励。
nbsp“我……我考虑考虑。”李如龙有些犹豫,他走了,谁来照顾秦老头?谁来帮老周看摊?
nbsp“不急,你慢慢想。”王教练递给他一张名片,“想好了给我打电话。”
nbsp王教练走后,老周端着一碗粥进来,听说了刚才的事,笑得合不拢嘴:“还是王教练有面子!那赵总平时在咱们这儿横着走,今天也怂了!”他往李如龙碗里多放了个鸡蛋,“多吃点,下午有力气干活。”
nbsp李如龙看着碗里的鸡蛋,心里暖暖的。他知道,自己又一次没了工作,未来依旧迷茫,但他一点都不怕。因为他有秦老头的鼓励,有老周的鸡蛋,有王教练给的机会,更有自己这身没丢的功夫和心里那点不肯弯的骨气。
nbsp下午打饭时,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到窗口,手里攥着块皱巴巴的钱,想买个馒头。李如龙看她面黄肌瘦的,就多给了她一个,还往她手里塞了瓶牛奶。小姑娘愣了愣,说了声“谢谢叔叔”,跑着离开了,辫子在身后甩得老高。
nbsp李如龙看着她的背影,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。或许他这辈子都成不了什么大人物,成不了省队的队员,成不了别人眼里的英雄,但只要能守护好身边的人,能帮到需要帮的人,能守住心里的那点正气,就够了。
nbsp夕阳透过食堂的窗户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李如龙拿起抹布,擦着油腻的餐桌,动作麻利而专注。远处的病房楼里,秦老头正靠在窗边看着夕阳,老周坐在旁边给他削苹果,刀削过果皮的声音,在安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。
nbsp李如龙知道,他的路还很长,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,还会有无数次的失去和选择。但他不会怕,因为他的根扎在这片土地上,扎在那些在乎他的人心里,就像秦老头教他站桩时说的那样,脚下有根,身上能晃,却倒不了。
nbsp食堂的门被推开了,一阵风吹进来,带着外面的花香。李如龙抬起头,看见王教练站在门口,冲他招了招手,身后跟着几个省队的队员,手里拿着崭新的运动服,像是在等他做出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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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李如龙笑了,擦了擦手上的水,往门口走去。阳光落在他身上,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,像个即将踏上新征程的战士。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,但他知道,只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下去,带着秦老头的期望,带着老周的温暖,带着自己心里那点不灭的火,就一定能走到想去的地方。
nbsp王教练手里的运动服还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,蓝白相间的条纹在食堂的油腻灯光下显得格外清爽。“省队的宿舍都给你收拾好了,就在训练馆旁边,走路五分钟。”他拍着李如龙的肩膀,指节叩在肌肉上发出沉闷的响声,“队里的老教练听说你是秦叔的徒弟,特意让我把他当年的护具给你带来了,说是沾过真功夫的气。”
nbsp李如龙捏着运动服的袖口,布料蹭过掌心的茧子,有点发痒。食堂后厨传来王师傅颠勺的声音,铁锅碰撞的脆响里混着老周的吆喝——他刚送完午饭,正隔着窗户冲李如龙比划削苹果的手势,意思是秦老头今天胃口不错。
nbsp“我得先问问秦叔。”李如龙把运动服叠好放在窗台上,蓝白条纹在一堆不锈钢餐盘里像片突然冒出来的云。他往病房走时,听见王教练在身后跟王师傅搭话,说省队的伙房天天炖牛肉,保管能把这小子喂得更壮实。
nbsp秦老头正靠在床头翻那本被撕破角的《形意拳谱》,阳光从他空荡荡的左袖穿过去,在纸页上投下晃动的光斑。“省队的事?”他没抬头,指尖在“劈拳”那一页顿了顿,“老周刚才来,嘴都快笑歪了,说你要是进了省队,以后就是吃公家饭的人了。”
nbsp“您觉得我该去吗?”李如龙蹲在床边,看着秦老头指腹蹭过纸页上的折痕,那里还留着当年被烟头烫出的小洞。
nbsp“你捏拳头给我看看。”秦老头突然合上书。李如龙依言攥拳,指节隆起像串小石子。秦老头用没残的手覆上去,掌心的老茧比李如龙的更硬,“当年我师父说,好拳得有地方养,就像好树得有好土。你在建材市场搬钢筋,在医院刷盘子,那是憋着劲,会伤身子的。”他突然往李如龙胳膊上拍了一下,“去省队,不是让你去当冠军,是让你把这身功夫练透了,别糟蹋了。”
nbsp老周端着洗好的葡萄进来时,正听见这话,赶紧接茬:“就是!我当年要是有这机会,现在说不定都拿世界冠军了。”他往李如龙兜里塞了串最大的,“省队的澡堂子是热水,你那身老茧该泡软点了,别总跟块铁似的。”
nbsp李如龙咬着葡萄,酸甜的汁水流进喉咙,心里那点犹豫突然就化了。他想起第一次在拳馆站桩,秦老头用拐杖敲他的膝盖,说“脚底下没根,练啥都白搭”;想起老周在早点摊教他揽雀尾,豆浆洒在地上像片碎月亮;想起疤子他们扛着千斤顶守在拳馆门口,说“龙哥你尽管上,我们给你兜底”。这些日子像串珠子,被无形的线串着,现在似乎要串向新的地方了。
nbsp去省队报到那天,老周骑着三轮车送他,车斗里堆着秦老头给的铜令牌、老周塞的糖糕,还有疤子连夜焊的铁制拳靶——那东西丑得很,却比训练馆的橡胶靶沉实多了。“到了那边别让人欺负了。”老周蹬车的力气比平时大,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,“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说你是野路子,你就把秦叔的令牌亮出来,当年省队的总教练见了这东西都得鞠躬。”
nbsp省队的训练馆比拳馆大十倍,木地板被磨得发亮,倒映着天花板上的吊灯,晃得人眼晕。十几个队员正在练腿法,踢靶的声音整齐得像敲鼓。王教练把他领到一个穿灰色运动服的老头面前,那老头背着手看队员训练,后脑勺的头发白了大半,转过来时李如龙才发现他左眼有道疤,从眉骨一直划到颧骨。
nbsp“这是陈教练,咱们省队的定海神针。”王教练压低声音,“当年跟秦叔在一个拳场待过,就是他让我把护具给你的。”
nbsp陈教练没说话,只是盯着李如龙的脚。李如龙赶紧调整站姿,脚跟并拢,脚尖外撇,正是秦老头教的桩功起势。陈教练突然往他腿弯踹了一脚,力道又快又沉,换作旁人早就跪下了,李如龙却像扎根在地上,只是膝盖微微晃了晃。
nbsp“还行。”陈教练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,“秦老头没把你教废。”他转身往器械区走,“护具在第三个柜子里,换上,跟他们练基础腿法。”
nbsp李如龙刚穿上护具,就有个高个队员凑过来,拍着他的肩膀笑:“新来的?我叫赵鹏,以后多照应。”他指了指正在练拳的几个人,“那几个是种子选手,眼高于顶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nbsp训练比李如龙想象的累得多。陈教练不像秦老头那样慢悠悠地指点,而是拿着竹棍站在场地中央,谁的动作不到位就往谁身上抽,竹棍抽在护具上“啪”的一声,听得人头皮发麻。李如龙被抽了三次,都是因为“劈拳的劲没从腰上发”,陈教练说他“野路子的毛病得改,不然走不远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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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中午在伙房打饭,赵鹏特意多给他打了两勺牛肉:“陈教练看着凶,其实最护短。他当年跟秦叔比过拳,输了半招,现在对你严,是盼着你能替秦叔争口气。”李如龙这才发现,赵鹏的左手小指有点弯,像是受过伤。“以前练散打太拼,折了。”赵鹏不在意地笑,“现在改练推手,反倒觉得比以前稳了。”
nbsp下午练实战时,一个留着寸头的队员故意找茬,拳头往李如龙头上招呼,明显是想给他个下马威。李如龙想起老周教的“引进落空”,顺着对方的拳风往旁边一让,同时手肘往他肋下轻轻一撞。寸头“哎哟”一声,疼得直咧嘴,却不敢作声——陈教练正拿着竹棍站在旁边,眼神冷得像冰。
nbsp“推手讲究听劲,不是让你当莽夫。”陈教练往寸头身上抽了一棍,“学不会就去操场跑二十圈,啥时候想明白了再回来。”他看向李如龙时,眼神缓和了些,“你那太极的底子不错,但得融进散打里,别像抱着金饭碗要饭。”
nbsp训练结束时,李如龙的护具都湿透了,脱下来能拧出半盆水。赵鹏拉着他去澡堂,热水浇在身上,肌肉的酸痛里透着股畅快。“周末有空吗?”赵鹏往他背上打肥皂,“我带你去看看秦叔,顺便蹭老周的糖糕。”
nbsp提到秦老头和老周,李如龙心里暖烘烘的。他拿出手机想给老周打个电话,却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,都是疤子打来的。回拨过去,疤子的声音急得像着火:“龙哥!你快回来!王老板带着人把拳馆给围了,说要拆了盖仓库!”
nbsp李如龙心里一沉,抓起衣服就往外跑,赵鹏也赶紧跟上来,边跑边问怎么回事。澡堂到训练馆的路上,李如龙把王老板的事说了,声音都在发颤——他最担心的就是拳馆,那地方藏着太多人的念想。
nbsp陈教练正在办公室看录像,见他们气喘吁吁地跑进来,眉头一皱:“慌什么?”
nbsp“陈教练,拳馆要被拆了!”李如龙急得手心冒汗,“就是秦叔开的那个聚义拳馆,王老板带人……”
nbsp“王胖子?”陈教练突然站起来,办公椅被他撞得往后滑了半米,“他爹当年给我师父磕过头,现在敢动秦老头的地盘?”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,“备车,去看看。”
nbsp车开出省队大门时,李如龙才发现陈教练的手在抖,不是害怕,是气得。赵鹏悄悄告诉他,陈教练当年穷得没地方住,在拳馆的沙袋后面睡了半年,秦老头每天都给他留两个馒头。
nbsp拳馆门口围了不少人,王老板站在挖掘机旁边,指挥着工人往车上搬东西,张大爷他们被几个壮汉拦着,气得直跺脚。黄毛拿着相机在旁边拍,嘴里嚷嚷着“妨碍拆迁,全都抓起来”。
nbsp“王胖子,你给我住手!”陈教练的嗓门比挖掘机的引擎还响。王老板回头一看,脸瞬间白了,赶紧让人停下,小跑着过来点头哈腰:“陈教练?您怎么来了?这是误会……”
nbsp“误会?”陈教练指着拳馆的招牌,“秦老头的地方,你也敢动?”他突然往王老板腿弯踹了一脚,跟上午踹李如龙的动作一模一样,王老板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疼得龇牙咧嘴。
nbsp“当年你爹求我师父收你为徒,我师父说你心术不正,没答应。”陈教练的竹棍往王老板面前的地上一戳,“现在看来,他老人家没看错。”
nbsp周围的街坊都看傻了,谁也没想到这个疤脸老头这么大威力。老周从人群里挤出来,拉着陈教练的胳膊:“陈教练,您别生气,先让他们把东西搬回去……”
nbsp“搬回去?”陈教练瞪了王老板一眼,“不仅要搬回去,还得把招牌给我擦干净,少一块漆,我卸了你的胳膊!”
nbsp王老板哪敢说不,赶紧指挥工人把东西搬回拳馆,自己则跪在地上给张大爷他们道歉,脸涨得像猪肝。黄毛想偷偷溜走,被赵鹏一把抓住,按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,相机都摔碎了。
nbsp李如龙站在拳馆门口,看着被重新挂起来的招牌,红漆在夕阳下亮得刺眼。陈教练往他手里塞了根烟,自己也点了一根,烟雾里,他眼角的疤似乎柔和了些:“拳馆不能倒,这是咱们这行的根。”
nbsp老周端来刚出锅的糖糕,往陈教练手里塞了两个:“您尝尝,还是当年的味道不?”陈教练咬了一口,没说话,只是往拳馆里看,那里的沙袋还挂在梁上,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,像个沉默的老朋友。
nbsp赵鹏拉着李如龙往旁边走,指着不远处的拆迁区说:“我爸是搞建筑的,他说这片老城区其实不用全拆,政府有旧改计划,拳馆能保住。”他拍着李如龙的肩膀,“你就安心在省队练,这边有我们呢。”
nbsp李如龙看着赵鹏,又看了看陈教练和老周,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。他以为自己离开了,很多事就管不了了,却忘了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人,早就被一根无形的线连在了一起,那线是秦老头的拳谱,是老周的糖糕,是陈教练的竹棍,也是他自己心里那点不肯熄灭的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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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夕阳把拳馆的影子拉得很长,盖住了半个巷子。陈教练还在跟秦老头的老拳友们聊天,声音洪亮得很;老周忙着给大家分糖糕,蓝布围裙上沾着白花花的糖霜;王老板还跪在地上,只是腰杆比刚才直了些,像是在琢磨着什么。
nbsp李如龙知道,王老板肯定不会就此罢休,旧改计划也未必能顺利推进,拳馆的麻烦或许还在后头。但他心里一点都不慌,因为他知道,不管自己在省队练得多晚,回头总能看见拳馆的灯亮着,总能闻到老周糖糕的甜味,总能找到那根让自己站稳的根。
nbsp赵鹏催他赶紧回省队,晚上还有加练。李如龙往拳馆里看了最后一眼,沙袋在风里轻轻晃,像在跟他招手。他转身往巷口走,脚步比来时轻快,心里那股劲从脚底下起,顺着腿往上走,过腰,到背,最后聚在胸口,暖暖的,像揣了个小太阳。
nbsp远处的省队训练馆亮着灯,窗户里晃动着队员们训练的影子,像一群跃动的火苗。李如龙知道,他的路还很长,既要在新的地方扎根,又要守护好旧的念想,但他不怕,因为那些人、那些事,早已成了他身上的一部分,像形意拳的刚,像太极的柔,刚柔相济,才能走得更远,站得更稳。
nbsp走到巷口时,他回头望了一眼,陈教练正往拳馆里走,背影在夕阳里被拉得很长,像座不会倒的山。李如龙笑了笑,加快脚步往省队的方向走,运动服的蓝白条纹在暮色里一闪一闪,像条通往明天的路。
喜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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