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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瑜篇·十二 脉脉此情谁诉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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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得那些陈年往事,理智地分析道,“齐朝囚禁我们,下一步定然要对弼儿下手,还有幼妙……他没有先帝的遗旨,自然不知道先帝欲意让幼妙殉葬,但凭他的秉性,定然不会放过幼妙母子,咱们一定得想一个办法才是。”

    nbsp殿下的目光投向窗外纷飞的雪,沉默良久,方道:“齐朝刚刚夺权,立足未稳,暂时不敢对弼儿明着下手。但他一定会用幼妙的命来逼弼儿就范。至于我们……”

    nbsp“您是想……”

    nbsp“假意顺从,暗中联络旧部。”殿下压低声音,“英国公和张文谨甚至罗家,虽被夺了兵权,但他们在军中的威望仍在,以及晏家二房,齐朝能控制京城,却未必能控制所有边军。”

    nbsp“可是宫中守卫皆是齐朝的人,我们如何传递消息?”

    nbsp殿下轻轻握住我的手,“姮儿,你忘了当年姑母交过你的法子了吗?”

    nbsp我蓦然想起多年前在蜀地赈灾时,曾用过的一种以特定药水书写、遇热方显影的法子。宫中虽戒备森严,但每日饮食起居,总有缝隙可钻。

    nbsp“我明白了,殿下,”我反握住她的手,“我会设法。”

    nbsp三日后,大行皇帝灵前,齐朝黄袍加身,受百官朝拜,即位为帝,改元宁泰。

    nbsp仪式仓促而压抑,殿下与我皆身着素服,立于百官之前。殿下脸上看不出喜怒,只在齐朝接过玉玺时,微微闭了下眼睛。齐弼站在宗室队列中,面色苍白,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。而兰陵,则穿着一身刺眼的绯红宫装,站在齐朝御座之侧,嘴角含着一丝冷冽的笑意。

    nbsp新帝即位后的第一道诏书,便是以殿下身体不适,尊奉元王齐瑜为“圣敬皇姑母”,加封食邑,安排在凤仪宫居住。第二道诏书,则是以“侍奉皇姑母”为名,将我留任宫中,宿卫宫廷,实则剥夺了我的实权与自由。

    nbsp谁都知道凤仪宫意外着什么,但群臣皆是敢怒不敢言。

    nbsp退朝后,我与殿下被“护送”回凤仪宫。宫门重重闭锁,守卫增加了不止一倍。

    nbsp当夜,风雪更骤,我倚在窗边,看庭中积雪已没过台阶。殿下坐在灯下,看似在读一卷书,指尖却久久未翻动一页。

    nbsp“姮儿,”她忽然轻声唤我,“若最终事不可为……你要设法保全自己。”

    nbsp我走到她身边跪下,仰头看她,“殿下在哪,我就在哪。二十多年前在太后灵前,我就发过誓了。”

    nbsp她伸手抚摸我的头发,眼神温柔而哀伤,“你这孩子……总是这么傻。”

    nbsp她笑了,眼角有细碎的光闪烁。

    nbsp接下来的日子,我们被困在慈宁宫方寸之地。外界的消息时断时续,通过一些极其隐秘的渠道传来:齐弼和幼妙一同被软禁于靖王府;英国公“抱病”在家;张文谨被派去督修皇陵……

    nbsp齐朝偶尔会来,总是深夜。有时他穿着龙袍,带着一身酒气,坐在殿下对面,絮絮叨叨地说些朝堂上的事,或是他幼年的回忆。殿下多数时候沉默,偶尔应一两声。他便像是得了什么赏赐,眼睛亮起来。

    nbsp有时他又会变得阴郁暴躁,摔碎茶盏,质问殿下为何不肯正眼看他,为何永远只想着别人,像个小孩子一般撒泼打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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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朕才是皇帝!”有一次,他跪在殿下面前,紧紧抓着她的手腕,声音嘶哑,“没有人会欺负朕了!姑母,我可以保护你了,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欺负,姑母,你看看朕!”

    nbsp殿下任他抓着,神色平静无波,“朝儿,你醉了。”

    nbsp他盯着她,忽然松开手,将脑袋倚在她的膝上,委屈道,“是,朕是醉了……姑母给我讲个故事吧好不好,朝儿想听故事入睡。”

    nbsp殿下偶尔会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,柔声说上两局,但更多时候只是坐在原地,没有动。

    nbsp最终,他总是会被内侍小心翼翼地劝走。

    nbsp每一次他来,我都守在殿外廊下,手按在剑柄上,听着里面的动静。风雪刮过脸颊,冰冷刺骨。

    nbsp令我映象最深的一件事,莫过于他登基头一年的那场大病。

    nbsp风雪扑打着窗棂,呜咽不止。宫人们悄声议论,道是新帝的风寒愈发重了,连日高热不退,汤药灌下去,也只换得片刻清醒。兰陵长公主亲自入宫侍疾,可那病情非但不见起色,反添了几分凶险。

    nbsp消息隐约传到凤仪宫,殿下捻着书页的指尖顿了顿,终是无声地叹息。

    nbsp一夜,风声格外凄厉,有内侍慌慌张张来禀,只道陛下情形不好,口中胡乱呓语,惊扰得满殿不安。殿下静坐良久,昏黄烛火在她眼底跳跃,映出一片深沉的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。

    nbsp她终于起身,裹紧了素色的外袍,“我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nbsp我随她同往。

    nbsp寝殿内药气浓重,齐朝躺在龙榻上,脸颊烧得绯红,嘴唇干裂,眉头紧锁,仿佛陷在极痛苦的梦魇里,喉间断续溢出破碎的呻吟。兰陵站在一旁,脸上带着倦色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。

    nbsp殿下缓步走近,垂眸看了他片刻。他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,双手在空中无助地抓挠,像个溺水的人。

    nbsp“娘……娘……”

    nbsp那一声声含糊又凄惶的呼唤,撞在冰冷的宫殿墙壁上,微弱得令人心头发酸。

    nbsp殿下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震,沉默地俯身,用温热的湿巾替他拭去额角的冷汗,她的动作很轻,带着一种久违的生疏的温柔。

    nbsp他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,滚烫的手猛地攥住她的衣袖,

    nbsp“别走……娘……别丢下朝儿……冷……”

    nbsp殿下僵持片刻,终是缓缓坐在榻边,她迟疑了一下,然后,极轻地将他汗湿的头揽过,靠在自己肩头。那一瞬,她闭上眼,仿佛承接着一座山的重量,又似拥抱了一团灼人的火。

    nbsp“好了……好了……”她低声哄着,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,一只手笨拙地、却极尽轻柔地拍着他的背,如同世间最寻常的母亲哄着受惊的孩提,“姑母在,娘也在……不怕了……朝儿不怕……”

    nbsp他在她怀里剧烈地喘息渐渐平复下来,抓着她衣袖的手却仍未松开,只是喃喃声低了下去,化为模糊不清的依赖呜咽。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,仿佛那里是能隔绝一切风雪骇浪的港湾。

    nbsp兰陵冷眼看着,嘴角撇了撇,最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nbsp殿内只剩烛火噼啪。殿下就那样抱着他,一动不动,任由他的重量倚靠着自己。她望着虚空,眼神空茫,仿佛透过怀中这具滚烫的、被病痛和野心折磨的躯壳,看到了很多年前,那个同样失了母亲、躲在兄长身后怯生生拉着她衣角的小小孩童。

    nbsp许久,他彻底安静下来,陷入深眠,只是眼角还残留着一点未干的湿意。

    nbsp殿下小心翼翼将他放回枕上,掖好被角。她立在榻前,静静看了他一会儿,方才转身离去,背影在沉重的宫灯下拉得悠长,满是无法言说的疲倦。

    nbsp回到凤仪宫,她望着窗外依旧未停的风雪,良久,才极轻地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nbsp“到底……也是个可怜人。”

    nbsp声音落在地上,很快便被更漏声吞没了。
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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