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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瑜篇·十三 血污游魂归不得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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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乾安二年的春,来得迟而惨淡。齐朝病愈后,性情愈发阴鸷难测,仿佛那场高热烧尽了他最后一点人味。

    nbsp朝堂成了修罗场,今日是御史以“诽谤圣躬”下狱,明日是尚书因“结党营私”问斩。血染红了一道道诏书,午门外的青石板总也洗不净腥气,京城之中人人自危。

    nbsp暗流却在血泊下涌动,有人记得北狩风雪里那纸未及公之于世的传位诏书。几个老臣悄悄递话给不甘之臣,字句隐晦,意思却明白:

    nbsp扳倒篡位逆贼,扶持新君上位。

    nbsp然而风声终究漏进了齐朝耳中,他冷笑,摔了茶盏。

    nbsp翌日早朝,四皇子、五皇子便被扣上“巫蛊咒诅”的罪名,流放岭南,诏书墨迹未干,追杀的缇骑已抢先出了京,不过半月,驿道便传回两位皇子“暴病身亡”的讯息。

    nbsp接下来,便轮到了齐弼。

    nbsp一场宫宴,酒过三巡,齐朝斜倚御座,目光玩味地落在下首的靖王身上。

    nbsp“三弟近日清减了,”他声调拖得长长,“可是心中有事,寝食难安?”

    nbsp齐弼起身,行礼如仪,眉眼低垂,“劳陛下挂心,臣弟一切安好。”

    nbsp“哦?”齐朝倾身,酒气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,“朕却听说,有人不安于室,总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nbsp他忽地扬手,一杯残酒泼在齐弼脸上,“你说,这等狼子野心,该当何罪?”

    nbsp酒液顺着齐弼下颌滴落,洇湿了素净的衣襟,他竟也不拭,只缓缓再拜,“陛下明鉴,臣弟不敢。”

    nbsp满殿死寂,丝竹早停了,群臣埋首,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去。

    nbsp齐朝盯着他,忽而拊掌大笑,“好,好!好一个兄友弟恭!”

    nbsp笑罢,语气骤冷,“既如此,朕给你一个表忠心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nbsp他掷下一柄短刀,冷铁砸在金砖上,铿然作响。

    nbsp“明日此时,要么,你亲手了结你母亲,朕许你一世富贵逍遥;要么,”他声音压低,带着毒蛇般的嘶嘶声,“你自裁谢罪,朕保她晚年安康。选一个吧。”

    nbsp那一夜,靖王府的灯亮至天明。

    nbsp翌日黄昏,内侍来报:

    nbsp宜华夫人曹氏,薨了。

    nbsp自缢,留书一封,只四字——吾儿珍重。

    nbsp当我听罢,心悸久久不能平复。

    nbsp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,我动了杀心。

    nbsp齐弼被“请”入宫时,脸上竟带着笑,他对着御座叩首,谢陛下恩典,声音状如天真孩童。齐朝绕着他不语,目光如刀,剐过他每一寸表情。

    nbsp“疯了?”齐朝嗤笑,“朕倒要看看,是真疯还是假疯。”

    nbsp自此,靖王成了皇宫一景。时而被令学犬吠于庭中,时而被逼与猪彘同食。最不堪时,齐朝竟命人取来污秽之物,掷于地,笑令“皇弟果腹”。

    nbsp群臣掩面,或有呕吐者,齐弼却只是笑,匍匐于地,竟真伸手去攫取,塞入口中,咀嚼得津津有味,嘴角污渍纵横,眼神却空茫茫荡向殿外灰白的天。

    nbsp齐朝抚掌大乐,笑声癫狂刺耳。

    nbsp殿外风雪呼啸,卷过朱墙碧瓦,几个老臣退出宫门时,脚步踉跄,彼此对视一眼,眼中尽是血丝与惊痛。

    nbsp当夜,密信终于递到了凤仪宫。烛火下,殿下展开那纸无字书,在火上微微一烘,字迹渐显。

    nbsp她久久凝视,指尖抚过那几个名字,最终沉沉合眼。

    nbsp“传话出去,”她对我说,声音哑得厉害,“告诉英国公、张文谨……是时候了。”

    nbsp……

    nbsp乾安三年的春天,到底没能驱散京城的寒意,齐朝坐稳了龙椅,便越发肆无忌惮。昔日那些或真实或臆想的轻慢与阻碍,如今都成了他泄愤的由头——

    nbsp今日是某位老臣因“奏对失仪”被廷杖至死,明日是某家勋贵因“僭越”被抄家流放。菜市口的血迹干了又湿,护城河的水都似乎带着一股铁锈腥气。

    nbsp兰陵长公主,如今的镇国大长公主,权势煊赫。她与李勤的私情已是半公开的秘密,那李勤仗着兰陵的势和手中的兵权,在京城横行无忌,纵容部下欺男霸女,强占民田,无人敢管。

    nbsp御史弹劾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入宫中,却都被齐朝轻飘飘一句“朕知道了”压下,转头那上本的御史便可能遭了贬谪甚至暗算。

    nbsp京城之中,人人自危,道路以目,昔日的繁华帝都,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恐惧之中。

    nbsp殿下被困在凤仪宫内,名为荣养,实为囚徒。

    nbsp她开始不再对齐朝冷面相向,有时齐朝来诉说朝堂上的“快意恩仇”,她会轻轻叹一口气,语气温和却带着倦怠,“陛下,杀伐过甚,恐伤国本。雷霆雨露俱是君恩,然……总要给人留一线生机。”

    nbsp齐朝先是诧异,随即眼中爆发出近乎狂喜的光彩,他像个终于得到母亲垂怜的孩子,紧紧抓住殿下这份难得的“软语”,

    nbsp“姑母……姑母说得对!只要姑母不嫌朕烦,朕以后少杀些人便是……”

    nbsp他果然收敛了些许,至少,一些无足轻重的过错,不再轻易换来死刑,殿下的话,成了他疯狂世界里唯一肯听从的缰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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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他来得更勤了,有时只是坐在殿下对面,痴痴地看着她批阅他强行送来的、无关紧要的奏章,仿佛这样便能汲取片刻的安宁与虚假的温情。

    nbsp我冷眼旁观,胃里一阵阵翻涌,却只能将头垂得更低。

    nbsp殿下的温情,一点点麻痹着他。在一个他心情极好的午后,殿下状若无意地提起,“陛下将姮儿困在这四方宫里,也是浪费人才。她于兵部旧务甚熟,城外西山大营近年军纪涣散,不如让她去历练整顿一番,也好为陛下分忧。”

    nbsp齐朝眯着眼打量我,又看看殿下,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。殿下面色平静,端起茶盏,轻轻吹了口气。

    nbsp半晌,齐朝忽然笑了,“也好,只要姑母想做的,朕通通能够办到。姮姐姐,你可不要让朕失望才是。”

    nbsp他话中有话,警告意味十足。

    nbsp我压下心头悸动,躬身领命,“臣,万死不辞。”

    nbsp步出宫门那日,天空阴沉依旧,高耸的宫墙将巨大的囚笼阴影投在我身上,但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,知道这是殿下用隐忍换来的唯一机会。我没有回头,径直前往西山军营——那里,有殿下早已埋下的、忠于旧主的火种。

    nbsp出宫之后,我如同困龙入海,表面上一丝不苟地整顿西山军务,严厉惩处了几个李勤安插进来、欺压士卒的军官,迅速赢得了一批中下层军官的拥戴。暗地里,联络的网悄然撒开。

    nbsp借着巡查防务、勘察地形之名,我屡次密会英国公、张文谨等被夺权闲置的老臣。他们的府邸虽被监视,但多年的经营岂是齐朝一时能连根拔起?地下暗道、伪装成货郎的亲随、甚至寺庙道观的香客……消息在隐秘地流动。

    nbsp每一次密会都在深夜,在密室,在郊外荒废的宅院。烛光下,一张张忧愤而坚定的面孔,压低声音的商议,将各方势力一点点拧成一股绳。

    nbsp我们剖析着京中布防的弱点,计算着可供调动的人手,推演着可能发生的种种变故。风险巨大,如履薄冰,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人心惊肉跳。但看着殿下从宫中设法送出的、用密写药水勾勒的宫廷守备图与齐朝作息规律,希望又在黑暗中顽强生长。

    nbsp势力在黑暗中一日日壮大,像默默积蓄力量的岩浆,只待一个喷薄的契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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