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6章 擦不掉的印子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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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水是冰的。

    nbsp抹布浸入桶底，带起一圈浑浊的涟漪。

    nbsp林一跪在地上，拧干抹布，手腕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凸显。

    nbsp消毒水的味道刺鼻，却压不住那股已经渗入地板缝隙的，铁锈般的血腥气。

    nbsp一下，又一下。

    nbsp她机械地重复着擦拭的动作。

    nbsp手臂酸痛，腰背僵硬。

    nbsp这种纯粹的，来自肌肉的疲惫，让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宁。

    nbsp仿佛能将大脑里那些混乱的，空洞的，嗡嗡作响的东西，暂时挤压出去。

    nbsp血污被一点点擦掉，露出水泥地原本的灰白。

    nbsp最后，只剩下那个破碎的银色圆环。

    nbsp它的碎片，像散落的牙齿，在昏暗中闪着微弱的，固执的冷光。

    nbsp林一伸出手，捡起最大的一块。

    nbsp冰冷的触感，和地板的温度截然不同。

    nbsp这东西，不属于这里。

    nbsp它带着另一个世界的寒意。

    nbsp碎片的边缘很锋利，像手术刀，轻易就划破了她的指腹。

    nbsp一滴血珠，迅速涌出，染红了那片银白。

    nbsp她看着自己的血，覆盖在“故事”的残骸上。

    nbsp什么都没发生。

    nbsp没有光，没有声音。

    nbsp它只是一块锋利的金属。

    nbsp“林一？”

    nbsp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，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。

    nbsp不是老张那种飘忽不定的音调。

    nbsp这个声音，沉稳，厚重，带着常年发号施令形成的惯性。

    nbsp林一抬头。

    nbsp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，肩章在走廊灯光下反着光。

    nbsp是市局行动队的大队长，王振。

    nbsp也是少数几个，知道她和秦川在处理什么“特殊案件”的高层。

    nbsp王振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。

    nbsp干净得过分的地板，角落里那个装着血水的红色水桶，还有跪在地上，满身狼狈的林一。

    nbsp他的眉头，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
    nbsp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nbsp王振走进来，皮靴踩在地板上，发出沉闷的踏声。

    nbsp“清洁工的工作，什么时候轮到你了？”

    nbsp“地面太脏。”

    nbsp林一站起身，悄无声息地将那块银色碎片攥进手心。

    nbsp锋利的边缘，刺着她的掌肉。

    nbsp“我睡不着，找点事做。”

    nbsp她的声音，平得像一条直线。

    nbsp王振走到她面前，视线停留在她苍白的脸上。

    nbsp“我刚从隔离病房那边过来。”

    nbsp他说。

    nbsp林一的心跳，漏了一拍。

    nbsp“他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nbsp“活着。”

    nbsp王振吐出两个字，语气里听不出情绪。

    nbsp“医生说他是个奇迹，失血量足以死两次。伤口缝了三百多针，像个破麻袋。”

    nbsp他停顿了一下，观察着林一的反应。

    nbsp“他们最不理解的，是他的左眼。”

    nbsp“报告上说，那是一层‘来源不明的活性网状组织，完美地覆盖了创口，甚至连接了视觉神经。”

    nbsp“他们想取样研究。”

    nbsp林一的瞳孔，猛地收缩。

    nbsp“不行。”

    nbsp“我驳回了。”

    nbsp王振说。

    nbsp“我告诉他们，那是总局最新研发的‘生物凝胶，军事机密，任何人不准碰。”

    nbsp林一紧绷的肩膀，松懈下来。

    nbsp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nbsp“不用谢我。”

    nbsp王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文件夹，拍在她手边的桌子上。

    nbsp“这是你要付的账单。”

    nbsp又是账单。

    nbsp林一看向那个牛皮纸文件夹，上面印着红色的“绝密”字样。

    nbsp“这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nbsp“事件报告。A4纸，五号宋体，三千字起步。”

    nbsp王振拉过一张椅子，坐下，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。

    nbsp“我要知道，今天晚上，从你们进入这栋楼开始，发生的每一件事。”

    nbsp“每一个细节。”

    nbsp林一沉默了。

    nbsp她该怎么写？

    nbsp写秦川用自己的血，画了一个会吃人的“故事”？

    nbsp写她用一堆关于烧烤和钢笔的混账事，把他的魂从故事嘴里抢了回来？

    nbsp“报告我已经交了。”

    nbsp林一说。

    nbsp“‘遭遇持有禁忌物的重火力嫌犯，抓捕过程中，咨询顾问秦川重伤，嫌犯自毁。”

    nbsp“那份报告，是给档案室那些文员看的。”

    nbsp王振的指节，敲了敲桌面。

    nbsp“我要的，是给‘我们看的。”

    nbsp他的声音压低了。

    nbsp“林一，你得明白，秦川是个炸弹。一个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，也不知道威力有多大的炸弹。”

    nbsp“以前，他是唯一一个懂怎么拆弹的人。现在，他自己快要被炸碎了。”

    nbsp“高层对他的‘稳定性，已经产生了严重的怀疑。”

    nbsp“这份报告，关系到他醒来之后，是继续作为‘顾问，还是作为‘收容物。”

    nbsp收容物。

    nbsp这个词，像一根冰锥，刺进林一的耳朵。

    nbsp她想起了那些被封存在地下深处，被冰冷的规则和金属禁锢的“故事”。

    nbsp她无法想象秦川被关在那种地方。

    nbsp“他……不是‘故事。”

    nbsp林一的声音，有些干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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