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76章 龙潜于渊(21)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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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丝斜斜地扎进北邙山的荒草里,把第三十七座无名碑的碑基泡得发涨。陈风跪在泥水里,指尖抠着碑上模糊的凿痕,指甲缝里渗出血珠混着泥浆,在“无名”二字的凹痕里晕开。这是他寻到的第三十七座可疑石碑,碑侧那道斜斜的裂痕与记忆里父亲腰间的刀疤重合,可碑顶那只石雕的乌鸦却比记忆里多了根尾羽。
nbsp“又错了?”身后传来木屐踩过积水的声响,青灰色的僧袍下摆沾着草屑。法海禅师手里转着串油亮的菩提子,每颗珠子上都刻着不同的人脸,“北邙山七十二座无名碑,三十座是前隋的乱葬岗,十九座是唐末藩镇的弃尸地,剩下的……”
nbsp“剩下的有三座刻着乌鸦。”陈风猛地回头,泥水溅在僧袍上,“我爹下葬那天,张屠户说看见碑顶站着只白颈乌鸦,左翅有片翎羽是银的。”他扯开领口,露出锁骨处的刺青——那只乌鸦的左翼确实缺了块翎羽,边缘的针脚歪歪扭扭,像孩童的涂鸦。
nbsp法海突然停住转珠的手,菩提子上第三十六张人脸正对着陈风的刺青。那张脸的眉骨处有道月牙形疤痕,与陈风眼角的胎记如出一辙。“十五年前中元节,你爹是不是带过个瞎眼的货郎上山?”老和尚蹲下身,用念珠尖挑开碑底的青苔,露出块嵌在石缝里的碎银,“货郎的铜铃上刻着‘往生二字,后来在乱葬岗被野狗刨出来,铃舌上缠着根银羽。”
nbsp陈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他想起十岁那年的中元夜,父亲背回来个裹着黑布的人,那人的铜铃在门后叮咚作响,父亲用烧酒给那人擦拭伤口时,他偷瞄到黑布下露出的银羽,像极了刺青里缺失的那块。
nbsp雨越下越急,碑顶的乌鸦石雕突然往下滴水,水珠顺着喙尖砸在陈风手背上,冰凉刺骨。他抬头时,看见石雕的左眼窝里卡着片枯叶,形状竟与记忆里货郎铜铃上的纹路分毫不差。
nbsp“挖开看看。”法海把念珠缠回腕间,从僧袍里摸出把锈迹斑斑的洛阳铲,“当年那货郎的尸首没找到,只在这碑下挖出半截沾着银羽的衣袖。”
nbsp洛阳铲插进泥土的瞬间,地下传来沉闷的空响。陈风接过铲子往下探,铲头带出的不是黄土,而是块暗红色的木板,木纹里嵌着些细碎的骨渣。当他用手刨开周围的泥土时,整座石碑突然微微晃动,碑侧的裂痕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,像极了凝固的血。
nbsp“小心!”法海拽着他往后退。就在此时,石碑轰然倾斜,露出底下的竖井,井壁上凿着密密麻麻的刻字,最顶端的一行是:“永镇尸解仙,勿使见天日。”
nbsp陈风的目光被井壁第三行的刻字钉住——那行字的笔迹与父亲账本上的批注如出一辙,末尾还画着只缺了翎羽的乌鸦。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,在他掌心写的最后两个字:“银羽”。
nbsp井底传来细碎的摩擦声,像有人在用指甲刮木头。法海从怀里摸出个青铜罗盘,指针疯了似的打转,最后死死指向井下:“是尸解仙的怨气在动。传说前隋有个方士炼尸解仙,本该羽化时被人打断,肉身埋在北邙山,魂魄封在七十二座碑里,每座碑都得用至亲的血养着。”
nbsp陈风突然扯开衣襟,抓起洛阳铲往锁骨的刺青上划。血珠渗出来的瞬间,井下的摩擦声骤然变响,紧接着是铜铃碰撞的脆响,与记忆里货郎的铃声一模一样。
nbsp“别用血亲的血!”法海想拦已经来不及。刺青上的血迹顺着皮肤往下流,滴进竖井的瞬间,井壁的刻字突然亮起红光,整座山都在微微震颤。陈风看见井底浮出口朱漆棺材,棺材盖的缝隙里插着根银羽,左翅的位置果然缺了一块。
nbsp棺材盖“吱呀”一声裂开条缝,露出只戴着青铜戒指的手,戒指上的纹路与陈风左手的旧伤完全吻合。他突然想起七岁那年发高烧,父亲用这枚戒指给她刮痧,戒面的棱角在他手背上留下了永久的疤痕。
nbsp“你爹是守碑人。”法海的声音带着颤抖,腕间的菩提子突然炸裂两颗,露出里面的黑色粉末,“尸解仙每三百年要吞至亲的魂魄才能彻底脱困,守碑人必须用血亲的血画镇符,可你爹……”
nbsp陈风的视线落在棺材缝里的银羽上。那银羽的边缘沾着点青灰色的布料,与父亲下葬时穿的寿衣颜色一模一样。他终于明白父亲临终前的眼神——不是不舍,是恐惧。
nbsp井底的铜铃声越来越急,棺材盖彻底翻开,里面躺着个穿着前隋官服的人影,面容竟与陈风有七分相似。那人影的左翅缺了块翎羽,伤口处的血迹还很新鲜,像是刚被人剜去。
nbsp“吾儿,来为父补全仙身。”人影的声音混杂着铜铃的脆响,陈风的刺青突然发烫,锁骨处的皮肤像被火烧一样疼。他看见自己的血顺着井壁往下流,在刻字上汇成乌鸦的形状,每片翎羽都在红光中微微颤动。
nbsp法海突然将菩提子撒向空中,念珠化作道金光罩住井口:“你爹用自己的魂魄替你当了祭品!他剜了尸解仙的银羽封在碑里,就是怕它认出你的血亲气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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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陈风这才注意到,棺材里人影的脖颈处有道深深的刀痕,与父亲下葬时寿衣领口遮住的伤口完全相同。而那人影缺了的银羽上,沾着点暗红色的血迹,与父亲最后咳在他手背上的血一模一样。
nbsp“爹!”陈风朝井口扑去,却被金光弹开。他看见棺材里的人影抓起那根银羽,往自己缺了的位置按去,银羽接触到伤口的瞬间,整座山都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咆哮。
nbsp井壁的刻字开始剥落,露出底下更古老的纹路,陈风认出那是父亲教他画的镇邪符。而符的末尾,画着只完整的银羽乌鸦,左翅的翎羽闪着微光,像极了他锁骨上刺青缺失的那块。
nbsp就在此时,陈风的刺青突然裂开,露出里面的银质薄片——那根本不是刺青,是父亲用银羽给他烙在皮肤上的护身符。薄片在红光中化作只飞鸟,直扑棺材里的人影,左翅的翎羽恰好补上了缺失的那块。
nbsp人影发出凄厉的惨叫,身体开始化作飞灰。陈风在飞灰中看见父亲的脸,他朝自己笑着,手里还攥着那只瞎眼货郎的铜铃。铃舌上缠着根银羽,左翅的位置完好无损。
nbsp金光散去时,竖井已经消失,石碑重新立在原地,碑顶的乌鸦石雕左翅多了片银羽。陈风摸向锁骨,那里的皮肤光滑如初,只有道浅浅的疤痕,像片展开的翎羽。
nbsp法海捡起地上的半枚菩提子,里面的黑色粉末已经变成银白色:“守碑人每代都要献祭至亲,你爹却偷换了祭品。他把尸解仙的银羽混在你的护身符里,又用自己的魂魄补了缺,这样……”
nbsp“这样尸解仙就永远凑不齐完整的仙身。”陈风接过那半枚菩提子,发现里面刻着张婴儿的脸,眉眼间有块月牙形的胎记。他突然想起母亲说过,他刚出生时,父亲在他襁褓里放了根银羽,后来不知去向。
nbsp雨停时,山坳里传来铜铃的声响。陈风抬头看见只白颈乌鸦从碑顶飞起,左翅的银羽在阳光下闪着光,嘴里叼着片青灰色的布料,像极了父亲寿衣的碎片。
nbsp他跟着乌鸦往山深处走,在第七十二座无名碑前停下。碑上没有刻字,却插着根银羽,左翅的位置缺了块。而碑底的泥土里,露着半截铜铃,铃身上刻着的“往生”二字已经模糊,铃舌上缠着根婴儿的脐带,末端还沾着点暗红色的血迹。
nbsp陈风蹲下身,指尖刚碰到铜铃,碑身突然裂开,露出里面的青铜匣子。匣子里铺着青灰色的寿衣布料,上面放着本泛黄的账本,第一页的批注是父亲的笔迹:“吾女陈风,当为最后一代守碑人。”
nbsp他这才发现,自己一直以为的“他”,其实是“她”。账本里夹着张褪色的襁褓,角落绣着只银羽乌鸦,左翅的翎羽完整无缺。
nbsp山风掠过碑顶,带来远处的铜铃声。陈风听见匣子里传来婴儿的啼哭,低头时看见那根银羽正在发光,缺了的位置慢慢浮现出片新的翎羽,边缘的纹路与他锁骨处的疤痕完全吻合。
nbsp她将银羽按回原位的瞬间,第七十二座石碑突然震颤,地下传来无数铜铃的脆响,像是有无数个魂魄在同时苏醒。陈风翻开账本的最后一页,上面画着张北邙山的地图,七十二座无名碑连成个巨大的乌鸦形状,而她现在站的位置,正是乌鸦的心脏。
nbsp远处的法海突然大喊:“别碰地图!那是尸解仙的真身!”
nbsp但已经晚了。陈风的指尖刚触到地图上的心脏位置,整座山就剧烈摇晃起来。七十二座无名碑同时亮起红光,在天空中组成只巨大的乌鸦虚影,左翅的翎羽闪闪发光,每片都对应着一座石碑。
nbsp而陈风手里的银羽突然飞起,融入虚影的心脏位置。她看见无数人影从石碑里走出,有穿前隋官服的,有戴藩镇盔甲的,还有个瞎眼的货郎,手里的铜铃叮当作响,左袖空荡荡的,像是少了什么。
nbsp货郎走到她面前,递出铜铃:“你爹让我把这个还给你。”
nbsp陈风接过铜铃的瞬间,铃舌上的银羽突然飞向她的锁骨,与那道疤痕融为一体。她听见父亲的声音在风中响起:“最后一座碑,要用守碑人的魂魄来封。”
nbsp第七十二座石碑彻底裂开,露出底下的万丈深渊。陈风看见深渊里漂浮着无数婴儿的魂魄,每个魂魄的胸口都插着根银羽,左翅的位置都缺了块。
nbsp而深渊的最底端,躺着具巨大的乌鸦骨架,左翅的骨骼断了根,缺口的形状与她锁骨处的疤痕一模一样。
nbsp货郎推了她一把:“快跳!你爹用自己的魂魄撑了十五年,再等下去,所有婴儿的魂魄都会被吃掉。”
nbsp陈风坠落的瞬间,看见账本从怀里飞出,nbsppagesnbsp在风中散开,每张纸上都画着不同的守碑人,最后一页是她的画像,锁骨处的银羽乌鸦左翅完整,眼神里没有恐惧,只有平静。
nbsp深渊里的婴儿魂魄开始发光,化作无数银羽飞向她。陈风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化,左肩上长出羽毛,指尖变成利爪。当她的左翅彻底展开时,那根缺失的翎羽终于补齐,边缘的纹路与父亲账本上的批注如出一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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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她抓住万丈深渊里的乌鸦骨架,银羽融入骨骼的瞬间,整座北邙山的红光突然熄灭。陈风听见七十二座无名碑同时碎裂的声响,像是有无数个魂魄终于得到解脱。
nbsp但就在此时,她看见深渊底部还有座石碑,编号是第七十三。碑上刻着个婴儿的名字,字迹是她的笔迹,而碑顶的乌鸦石雕,左翅的翎羽完整无缺。
nbsp陈风的银羽突然发烫,她低头时发现,自己的左翅正在变得透明,像是要重新化作银羽。而深渊里的婴儿魂魄并没有消散,反而开始聚集,在她脚下组成个新的石碑形状,上面刻着:“第一座新碑,当以母血养之。”
nbsp远处传来法海的惊呼:“原来守碑人不是终结,是开始!”
nbsp陈风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,左翅的银羽开始脱落,落在新石碑上,化作点点红光。她最后看见的,是那根脱落的银羽上,刻着行极小的字:“吾女陈风,当为第一代育碑人。”
nbsp山风带来新生的铜铃声,清脆得像婴儿的啼哭。陈风的银羽彻底融入新石碑的瞬间,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回荡:“下一个中元节,记得带银羽来。”
nbsp而深渊底部的第七十三座石碑,突然渗出点点血迹,在碑面上汇成只乌鸦的形状,左翅的翎羽闪着微光,像是在等待什么人来将它补齐。
nbsp第七十三座石碑的血迹在月光下漫延成河,陈风的意识浮在血河之上,像片被水流托举的羽毛。她能看见自己透明的左翅正在重组,银羽的根须扎进新碑的石缝里,每片翎羽的纹路都在生长——有婴儿的指纹,有货郎铜铃的纹路,还有父亲账本上那道歪斜的批注。
nbsp“育碑人不是守墓,是接生。”瞎眼货郎的声音从血河里冒出来,他的铜铃正顺着血迹往新碑滚,铃舌上缠着的脐带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色,“前隋方士炼尸解仙时,偷了七十二个未足月的婴灵当药引,你爹剜银羽是为了补他们的魂,可魂补全了,总得有地方去。”
nbsp陈风低头,看见血河里浮着无数透明的小拳头,每个拳头都攥着半片银羽。当她的翅尖触到血面时,那些小拳头突然张开,露出掌心的胎记——有的是月牙形,有的是星点状,最中间那个婴儿的掌心里,竟有块与她锁骨处一模一样的疤痕。
nbsp“那是你没出世的弟弟。”货郎的铜铃卡在新碑底座,发出细碎的震颤,“你娘生你时大出血,他没能落地。你爹把他的魂封在银羽里,藏了十五年。”
nbsp血河突然掀起巨浪,第七十三座石碑的碑面裂开细缝,涌出股带着奶味的白雾。陈风看见父亲的身影在雾里晃,他正用那枚青铜戒指给个透明的婴儿刮痧,戒面的棱角在婴孩手背留下疤痕,与棺材里尸解仙的戒指纹路分毫不差。
nbsp“爹在补因果。”法海的声音从山巅传来,老和尚正用菩提子粉末在地上画圈,每个圈里都躺着片银羽,“尸解仙本是前隋太子,当年为求长生,杀了自己的孪生弟弟炼魂。你爹剜他的银羽,是替太子还血债;用亲儿的魂补婴灵,是给因果打个结。”
nbsp陈风的左翅突然剧痛,最中间那片银羽正在脱落,化作个穿着红肚兜的婴孩。婴孩抓着她的翅尖往新碑爬,石缝里渗出的白雾在他身后凝成小翅膀,左翅缺了块翎羽,形状与货郎铜铃的缺口严丝合缝。
nbsp“该喂第一口奶了。”货郎把铜铃往陈风手里塞,铃身刻着的“往生”二字已经磨平,露出底下的“新生”二字,“育碑人得用自己的魂汁养碑,你爹当年偷偷给你喂过,就是你锁骨那道疤。”
nbsp陈风咬破舌尖,血珠滴进铜铃的瞬间,铃舌突然弹出根银质的奶头。她把铜铃凑到婴孩嘴边,看见他吮吸时,新碑的石缝里长出细小的血管,顺着银羽的根须往她翅膀上爬。
nbsp“七十二座老碑碎了,他们的魂都挤在这儿。”法海的圈画到第三十七圈时,突然咳出黑血,“尸解仙的怨气太重,我这把老骨头快镇不住了。你看那些婴灵——”
nbsp陈风转头,看见血河里的小拳头都在捶打新碑,有的已经长出尖牙,有的后背生出骨刺。最边缘那个婴孩正啃食自己的银羽,嘴角淌着黑血,掌心的月牙胎记变成了骷髅头。
nbsp“他们快变成新的尸解仙了!”货郎突然扯掉自己的瞎眼布,眼窝里没有眼珠,只有两团跳动的银火,“你爹算错了一步,婴灵补全魂后,会记恨被当作药引的仇!”
nbsp新碑突然剧烈摇晃,陈风左翅的银羽开始发黑。她看见父亲的身影在雾里被婴灵撕扯,他怀里护着的那个红肚兜婴孩,左翅正被啃出个血洞。而棺材里的尸解仙虚影竟从血河里站起来,手里攥着片发黑的银羽,那是陈风刚才脱落的那片。
nbsp“吾儿,你看因果多有趣。”尸解仙的声音混着婴儿的啼哭,他将黑羽往自己缺了的位置按,“你爹用亲儿补我的魂,现在你的亲弟要补他们的恨,最后还是得我来收局。”
nbsp陈风的舌尖尝到铁锈味,她把铜铃里的魂汁往新碑泼去,石缝里的血管突然暴涨,缠住那些长尖牙的婴灵。但更多的婴孩正在变异,有的已经长出乌鸦的喙,有的爪子刺穿了自己的掌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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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“得让他们记起自己是谁。”货郎突然撕开左袖,露出空荡荡的臂膀,伤口处的疤痕与新碑的裂痕完全吻合,“我本是前隋太子的弟弟,当年被他炼成药引,只剩缕残魂附在铜铃上。你爹剜他的银羽时,也剜了我的执念。”
nbsp他将断臂按在新碑上,伤口的血与碑缝的血融在一起,浮现出幅前隋的画——太子正举刀砍向弟弟,弟弟怀里抱着个银质的婴儿摇铃,铃身上刻着两个小字:“念安”。
nbsp“那是我的本名。”货郎的银火眼窝里滚下血珠,“每个婴灵都有名字,你爹的账本里记着,就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。”
nbsp陈风突然想起那本泛黄的账本,急忙往怀里摸。夹层里果然藏着张油纸,上面用朱砂写着七十二个名字,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对应的胎记。最底下那个红肚兜婴孩的名字是“陈念”,旁边标着:“与姐同生,魂寄银羽”。
nbsp“念安!陈念!”她捧着油纸往血河里喊,每个名字都带着魂汁的温度。那些长尖牙的婴灵突然愣住,尖牙开始消退,有的甚至伸手去摸自己的胎记,像在确认什么。
nbsp尸解仙的虚影发出咆哮,他按在左翅的黑羽突然炸裂,露出底下的白骨:“不可能!恨是他们的命!”
nbsp但已经晚了。陈念抱着铜铃往那些变异的婴孩怀里钻,他左翅的缺口正好卡住个长喙的婴孩,那婴孩的尖喙慢慢变回嘴唇,含糊地喊出个名字:“阿……阿姊?”
nbsp“那是唐末节度使的小女儿,当年被藩镇兵杀了,魂封在第十五座碑里。”法海的圈终于画完,第七十三座石碑周围亮起七十二盏油灯,“你爹每年中元节都给她们烧纸人,纸人身上写着她们的名字。”
nbsp陈风的左翅突然完全透明,银羽化作无数光点,融进每个婴灵的眉心。她看见那些光点里藏着父亲的记忆——给石碑描字的夜晚,偷偷给婴灵塞糖人的清晨,还有在她锁骨烙银羽时,手背上的青筋暴起。
nbsp“爹……”她的声音碎在风里,新碑的石缝里长出株银叶植物,叶片上的纹路是账本的批注,叶脉里流淌着魂汁。那些婴灵顺着藤蔓往上爬,有的在叶片上打盹,有的对着月光咿呀学语,陈念正用铜铃给他们摇催眠曲,铃舌上的银羽闪着柔光。
nbsp尸解仙的虚影在油灯的光芒里消融,他最后看陈风的眼神里,竟有丝解脱:“原来补恨的不是银羽,是名字……”
nbsp货郎的断臂开始化作银灰,他把铜铃塞进陈念手里:“我该走了,记得每年给我烧串菩提子。”他消失前,陈风看见他空荡荡的袖管里,掉出片银羽,左翅的位置完整无缺。
nbsp法海瘫坐在地,菩提子串只剩最后三颗:“老衲也护不住你了,育碑人得自己守着这株‘念安藤。等藤开花时,婴灵们就能托生,只是……”
nbsp陈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念安藤的根部,那里缠着团黑雾,黑雾里隐约有无数双眼睛,每个瞳孔里都映着第七十三座石碑的影子。
nbsp“那是‘无名碑的根。”法海咳出最后口血,“只要还有无名尸,就会生出新的恨,它们会顺着藤爬上来,找机会把婴灵再变成药引。”
nbsp陈念突然哭起来,他指着藤叶背面,那里刚长出片新叶,叶纹是座陌生的石碑形状,编号是第七十四。
nbsp陈风的左翅重新凝聚,银羽上多了片新的翎羽,纹路与第七十四座碑的轮廓分毫不差。她摸向锁骨,那里的疤痕正在发烫,像父亲当年烙银羽时的温度。
nbsp山风带来远处的鸡鸣,念安藤的叶片上凝结出露珠,每个露珠里都映着不同的人脸——有前隋的宫女,有唐末的士兵,还有个穿着现代军装的年轻人,胸前的勋章闪着光,像极了货郎铜铃的银火。
nbsp“他们都是无名碑的新魂。”陈风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沉稳,她摘下片银叶,往第七十四座碑的方向扔去。银叶在落地处生根,长出新的藤蔓,“育碑人不是接生一次,是永远接生。”
nbsp陈念摇着铜铃追上去,左翅的缺口已经长出新的翎羽,边缘的纹路与那枚青铜戒指的戒面完全吻合。而第七十三座石碑的血迹里,突然冒出个新的婴孩,掌心的胎记是半片银羽,正朝着陈风的方向伸出小手。
nbsp念安藤的根部,那团黑雾开始蠕动,顺着新长的藤蔓往上爬,黑雾里传来细碎的低语,像是在念诵某个被遗忘的名字。
nbsp陈风的银羽在晨光中发亮,她知道这不是结束。当第七十四座石碑长出第一片叶时,还会有第七十五座、第七十六座……就像父亲账本上的批注永远写不完,就像货郎的铜铃永远在响,就像那些被记住的名字,总会在月光下长出新的翅膀。
nbsp她弯腰抱起那个新的婴孩,在他掌心轻轻划下道疤痕,形状与所有银羽的根须一样。婴孩咯咯地笑起来,笑声里混着铜铃的脆响,混着父亲账本的翻页声,还混着远处传来的、火车进站的鸣笛声,像极了新生的号角。
nbsp念安藤的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,像是在催促她继续往前走。陈风抬头时,看见第七十四座碑的轮廓在晨雾中越来越清晰,碑顶的乌鸦石雕正展开翅膀,左翅的翎羽闪着微光,仿佛在等待某个名字来将它填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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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第七十四座石碑在晨雾里显出轮廓时,陈风怀里的婴孩突然不再哭闹。这孩子掌心的半片银羽胎记正慢慢变深,像被晨露浸过的墨迹,而他望着石碑的眼神里,竟有种不属于婴儿的熟稔——仿佛那粗糙的碑面不是石头,是母亲的衣襟。
nbsp念安藤新抽的藤蔓已经爬过三道山梁,银叶在晨光里泛着冷光,叶纹勾勒出的第七十四座碑越来越清晰:碑侧有道斜斜的弹痕,碑顶没有乌鸦石雕,却嵌着半枚生锈的军徽,麦穗图案被炮火熏得发黑,边缘还挂着点暗红色的布料,像极了陈风在露珠里见过的那身军装。
nbsp“是民国三十一年的兵。”陈念摇着铜铃跑过来,他左翅的翎羽已经长齐,银质的羽毛上沾着些泥土,“昨夜山下来了个老嬷嬷,说她男人当年在这山中了埋伏,尸首都没找着,只留下半枚军徽。”他指着新藤的第三片叶,那里的露珠里映着个梳发髻的女人,正往火堆里扔纸钱,纸灰飘向第七十四座碑的方向。
nbsp陈风怀里的婴孩突然伸出小手,指向碑顶的军徽。就在此时,那半枚军徽突然迸出火星,碑面的弹痕里渗出黑血,顺着石缝往藤蔓的方向流。念安藤的新叶开始卷曲,叶纹里的军徽图案竟在慢慢褪色,像是要被黑血吞噬。
nbsp“是战场上的戾气。”陈风咬破指尖,将血滴在新藤上。银叶瞬间舒展,叶纹里浮现出更多细节——军徽的背面刻着个“林”字,碑底的泥土里埋着半截钢笔,笔帽上的花纹与婴孩掌心里的银羽胎记完全吻合。
nbsp婴孩突然抓住她的手指,往自己掌心按去。陈风的血珠落在半片银羽胎记上的瞬间,第七十四座碑突然震颤,碑顶的军徽彻底脱落,露出底下的刻字:“林墨,二十三岁,黄埔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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