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2章 萤火微光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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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眼神飘向别处，语气依旧硬邦邦的：“看什么看！手烂成那样，还想干不想干了？耽误了打包，扣的可是整个组的钱！赶紧抹上！吃了！别死在这儿晦气！”nbsp说完，她像是完成了一件极不情愿的任务，转身就走，步子迈得又快又急，仿佛要逃离什么。

    nbsp阿娣低头，看着手里那管真正的消炎药膏和两片止痛片。冰冷的塑料管身贴着他滚烫的掌心。这突如其来的、带着粗暴外壳的善意，像一道微弱的电流，短暂地刺穿了他麻木的绝望外壳。他攥紧了药膏和药片，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管身，一种极其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——是酸楚？是茫然？还是一点点几乎不敢去确认的暖意？他分不清。

    nbsp他默默地将药片放进嘴里，干咽了下去。苦涩的味道在喉咙里弥漫开。他拧开药膏盖子，挤出一点乳白色的膏体，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缠着破布的伤指上。一股清凉的感觉透过肮脏的布料渗入火辣辣的伤口，暂时压下了那钻心的灼痛。这微不足道的舒缓，却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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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就在这时，一阵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议论声，像微风一样，从旁边工位的几个男工友那边飘了过来：

    nbsp“……听说了吗？真事儿！组装部那边！”

    nbsp“啥事儿啊？神神秘秘的！”

    nbsp“招人！内部招工考试！”

    nbsp“考试？考啥？咱这大老粗……”

    nbsp“不是招普工！是招技术工！看图纸、调机器那种！听说通过了，直接转岗，工资翻倍都不止！”

    nbsp“真的假的？谁都能考？”

    nbsp“做梦呢！肯定要懂点文化，起码得看得懂简单图纸吧？听说还要考算数……”

    nbsp“啧…那跟咱有啥关系？流水线上打包的命……”

    nbsp“内部招工考试…技术工…看图纸…工资翻倍…”

    nbsp这几个词，如同黑暗中突然擦亮的几颗火星，微弱，却异常清晰地落入了阿娣的耳中。

    nbsp他涂药的动作停了下来。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里，第一次，有了一丝异样的波动。

    nbsp他缓缓抬起自己那只手。缠满脏污破布的手指，脓血在刚涂上的白色药膏下依旧隐隐渗出，丑陋，疼痛，象征着他在这个冰冷工厂里最底层的、用血肉换取微薄薪水的身份。

    nbsp“月薪两百”——这是支撑他忍受这一切的唯一目标。

    nbsp然而，此刻，另一个念头，比“月薪两百”更加遥远、更加缥缈，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尖锐的清晰感，如同黑暗中悄然亮起的一点萤火，微弱地，却固执地，刺破了他内心绝望的浓雾：

    nbsp**识字！**

    nbsp**学技术！**

    nbsp那根可能改变命运的细线，第一次，在他被苦难磨砺得近乎麻木的心底，显露出它极其纤细、却又真实存在的轮廓。不是为了立刻抓住，而是他第一次“看见”了它存在的可能。

    nbsp流水线的轰鸣依旧震耳欲聋。手指的疼痛在清凉药膏下稍缓，却依然存在。爹娘在洪水后的安置点受苦的景象也并未消失。但阿娣麻木打包的动作，却在不自觉中，放慢了一丝。他低下头，目光不再是空洞地扫过显示器外壳，而是第一次，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、探究的意味，落在了纸箱上那些他从未在意过的、印着复杂图案和弯弯曲曲外文字母的标识上。

    nbsp那点萤火，在深渊般的绝望里，倔强地亮了起来。

    喜欢。

第302章 萤火微光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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