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集 发棺鞭尸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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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清发津口，江滩之上。数万楚军，蜂集蚁聚。

    nbsp众军急于回都，下船争渡。五鼓刚过，已渡三成军马，二成在船，尚有五成在岸。

    nbsp便在此时，只听号角破空，鼓声如雷，山摇地动。

    nbsp楚师惊慌回望，却是吴军大至，为首者正是先锋大将夫概。岸上楚军见半数同僚已脱危险，愈加无心应战，急下堤争舟，一时人聚如蚁，乱成一团。

    nbsp薳射禁止不住，只得乘车沿江疾走，军士皆都乱窜，布满江滩。

    nbsp吴军驱车登岸，夫概先命弓手轮射，将吴军射杀一半；后命弃车步行掩杀，犹如虎趟羊群，将剩余楚军皆都赶入江中溺死，掠取旗鼓戈甲无数。

    nbsp吴王大军来至，战争已近尾声。孙武便命诸将夺取船只，随后渡江追击。

    nbsp薳射弃车登舟，渡过清发水，引败兵狂奔百里，次日天将傍晚，至于雍澨。因见将卒饥困，再也不能奔走，幸喜不见追兵，遂命就地休息，埋锅造饭。

    nbsp未料其饭才熟，喊声大起，吴兵又到。

    nbsp楚军只得弃食而走，留下现成熟饭，正好供与吴兵受用。夫概命诸将部众从容饱食，歇足脚力，复整队来追。楚兵狂奔半夜一日，腹中空空，哪里还跑得动？故此被饱食吴兵一追便及，自相惊扰践踏，死者更多。

    nbsp薳射正奔之间，忽然车踬，骖马仆地。未及换马，忽听背后车轮响处，一人大笑。

    nbsp夫概笑道：车踬马仆，是天意灭楚。事已到此，不降何为？

    nbsp薳射回头见是夫概，怒道：我楚国只有真烈士，从无降将军！

    nbsp便纵身下车，挺戈来迎。但一日一夜未曾进食，这一刺歪歪斜斜，毫无力道。夫概一戟将来戈挡飞，复又一戟，刺死薳射。

    nbsp薳延正被吴兵围住，奋勇冲突，不能得出。忽闻父亲临死惨叫，不由痛入心扉。

    nbsp薳延叫道：罢了，我父子死作一处可也！

    nbsp于是倚住长戟，拔出肋下佩剑，便要自尽殉父。亦是无巧不巧，便在此时，忽听东北角喊声大振，车轮滚滚，旗帜飘扬，一支生力军杀入吴军阵中，荡开一条血路。

    nbsp为首战车上一员大将，正是左司马沈尹戍，高声叫道：薳将军休慌，我来救你！

    nbsp薳延精神大振，还剑归鞘，重操长戟，前与沈尹戍汇合。一边流泪诉道：沈司马若是早来一刻，我父不至死也！

    nbsp镜头闪回，复说沈尹戊来历。

    nbsp沈尹戊与囊瓦定下南北夹击妙策，以为稳操胜券，放心北行。不料离新息五十余里，便得探马飞报，令尹囊瓦兵败。沈尹戍咬牙痛恨，只得寻旧路退回，日夜兼程回保郢都。

    nbsp正行之间，听得前面杀声大起，却好在雍澨遇着吴楚激战。沈尹戊遂将部下万人杀入，并在车上大叫一声，救下薳延一命。

    nbsp夫概以为此番必能全歼楚军，故此大意，被沈尹戍尽力冲击，攻势受阻，楚围遂解。

    nbsp因此地距郢都已不足百里，夫概不知还有多少楚兵在后，于是麾令退军。

    nbsp沈尹戍在后大杀一阵，吴兵由胜转败，死者千余。

    nbsp吴王阖闾与主帅孙武率大军赶到，夫概部众不至大损，两下扎营相拒。

    nbsp沈尹戍收拢薳氏败军，与己军合作一处，复得二万余众。当时检点众军，见已半数带伤，士气低落。由此便知不复能胜吴军，遂聚众将商议军情。

    nbsp众将七嘴八舌，齐怨令尹囊瓦及武城黑，更无再战之志。

    nbsp沈尹戊见此，唤过家臣吴句卑，叮嘱道：令尹囊瓦贪功，武城黑及史皇怀妒，使吾计不能遂，是乃天欲灭楚乎！明日我与孙武、伍员决一死战，侥幸得胜则罢，若是战败，便以首级托汝，送归我王，以明我忠君之志！

    nbsp吴句卑放声大哭，泣而领命。

    nbsp沈尹戊转头，又谓薳延道：汝父为国殒命，子不可再死，亟扶令尊灵枢以归。并请传语子西，必为保卫郢都善策。

    nbsp薳延伏地大哭，再拜祝道：愿天佑楚国，司马早日驱除吴寇！

    nbsp沈尹戊不语，挥手令去。薳延再拜出营，乃扶父柩辞归。

    nbsp来日天明，两军传餐已毕，各自列阵，就于雍澨之野交锋。

    nbsp沈尹戍抚士有方，军卒无不用命，尽力死斗。夫概不能取胜，看看欲败。孙武挥令众将齐上，伍员、蔡侯在右，伯嚭、唐侯在左，己率强弓劲弩在前，分三面围剿楚军。

    nbsp天未至午，二万楚兵被杀过半，余者七零八落，返身逃散。

    nbsp沈尹戍身中数箭，血流将尽，呼吴句卑近前：须遵我昨日之语，不可违拗！

    nbsp言罢，拔剑自刎。吴句卑泪落如雨，斩断主人首级，沥血怀藏，掘土掩盖其尸，匹马单戈杀出重围，奔回郢都。

    nbsp孙武见获全胜，鸣金收兵，打扫战场，设酒与诸将贺功，休整两日。

    nbsp薳延、吴句卑先后返归，将败兵之迅带回郢都，报于楚君。

    nbsp昭王面对沈尹戊首级，挥泪痛哭道：孤偏信囊瓦，不能早用司马之计，以至于此，空自葬送贤卿性命。囊瓦误国奸臣，反能偷生于世，犬豕不食其肉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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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命与薳射一并厚葬，封其子沈诸梁为叶公；薳延袭其父爵，并领封邑。又命尽出府库，抚孤恤亡，安顿死亡将士家属，一面计议放弃郢都，西入巴陵以避。

    nbsp子西与子期号哭谏止：祖宗数百年披荆斩刺，荜蕗褴褛，方得建都于此。且国内尚有数万之兵，足以拒敌，奈何一矢不发，望风走耶？望大王率领众臣，背城决战！

    nbsp楚昭王：既是如此，寡人不走亦可。但国家存亡，皆在二兄，寡人不能与谋矣！

    nbsp由此便命子西为令尹，委以全权拒吴，自己含泪入宫，不复理事。

    nbsp画外音：公子西名申，子期即公子结，与公子启皆为楚平王之子，昭王之兄，太子建之弟。当初楚平王死，太子建出走，费无极欲立子西为王，被子西怒斥，方依平王遗嘱，立昭王为君。此时子西临危受命，于是会集诸卿大夫，调派兵将，安排拒敌。

    nbsp公子申：各位贤卿，国家危亡时刻，且当如何？

    nbsp众臣：愿奉公子之令，保家卫国，与此城共存亡！

    nbsp公子申：如此便好。诸将听令！大将斗巢，引兵五千，往守麦城，以防北路。

    nbsp斗巢：喏！

    nbsp公子申：大将宋木，引兵五千，往守纪南城，以防西北。

    nbsp宋木：喏！

    nbsp公子申：子期司马，率领王孙繇於、王孙圉、锺建、申包胥等，守卫都城，日夜巡察。须十分严紧，不得丝毫松懈。

    nbsp子期：喏！

    nbsp公子申：其余众卿，随我出于郢都，扎营于鲁洑江口，以扼吴军自东西来之路。

    nbsp诸将：喏！

    nbsp公子期：然则西路川江，南路湘江，派谁把守？

    nbsp公子申：西、南两路，俱是我国背后险远之地，并非吴人入楚之道，不必置备。

    nbsp公子期一怔，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nbsp楚国安排各路兵马已定，吴兵已临汉水东岸。吴王阖闾聚集诸将，商计攻郢之策。

    nbsp伍员：郢都地处江汉腹地，负荆山而临长江，与纪南、麦城三城联络，急未易拔。我可分军三路，一军攻麦城，一军攻纪南城。二城若破，大王率中军直捣郢都，楚国可灭！

    nbsp吴王点头，复问孙武：卿意若何？

    nbsp孙武：子胥之计甚善，便可以此行之。

    nbsp吴王：便依二卿。请元帅升帐，分拨诸将。

    nbsp孙武于是派将：上大夫伍员，同公子乾引兵一万，蔡侯助之，绕至西北去攻麦城。

    nbsp伍员、公子乾：喏！

    nbsp孙武：公子夫概引兵一万，唐侯助之，随本帅往北，去攻纪南城。

    nbsp夫概、唐侯：喏！

    nbsp孙武：吴王阖闾，率领中军，以伯嚭为先锋，直抵郢城佯攻，使敌不能援救二城。

    nbsp吴王、伯嚭：喏！

    nbsp花开三朵，各表一枝。先说伍员引军，来攻麦城。东行数日，前面将及麦城，路过一村。伍子胥传令各军：众军穿村而过，不许惊忧百姓，有妄取一物者斩！

    nbsp三军领命，不敢违背，皆下车蹑足而行，果然纤毫不取。

    nbsp伍子胥犹不放心，乃亲坐于村头磨坊门前监视，直待军伍全部出村而止。

    nbsp村民闻见吴军入境，皆都吃惊害怕，家家关门闭户，各伏于门缝中向外观看；见大军井然有序，纤毫不取，便即坦然。

    nbsp磨坊主人正在驭驴磨面，见院外门前有人端坐石上，指挥众军，料必是个大官，遂大着胆子打开大门，请伍员入院，献汤解渴。

    nbsp子胥遂入院中，忽见一驴正在拉磨碾麦，驴走磨转，麦屑纷纷而下。伍员似有所思，口中反复咕哝“麦城”二字，忽然大悟：吾知如何破此麦城矣！

    nbsp于是重赏坊主，离村而去。

    nbsp大军将至麦城，伍员下令距城十里扎营，升帐派将。

    nbsp伍子胥：传本帅将令，兵分两路，往取麦城。

    nbsp众将：喏！

    nbsp伍子胥：蔡君侯，请率本部军马，往麦城之东，筑小城以象驴形，名曰驴城。

    nbsp蔡侯：喏！

    nbsp伍子胥：公子姬乾，请率楚军，往麦城之西，筑城以象磨状，唤作磨城。以城为垒，倨高临下，俯视麦城。

    nbsp公子乾不解其意，问道：筑城以为营垒可也，因何非要筑成如此奇怪形状？

    nbsp伍员笑答：东驴西磨，则何患麦城不破？

    nbsp公子乾与蔡侯闻而大喜，各自引兵而去，分别筑城，一夜而就。

    nbsp伍子胥自引中军，潜往麦城之后，隐藏在高坡密林之中。

    nbsp楚将斗巢奉命驻守麦城，忽闻斥侯来报：吴兵到达，连夜在东西两面筑城。

    nbsp斗巢闻报大惊，急引兵出城来争。未料二城一夜而就，屹如坚垒。斗巢东冲西突，皆被公子乾及蔡侯拒住，攻之不破。便在此时，后军探马疾驰而至，来报主帅斗巢。

    nbsp探马：伍子胥将下麦城，将军速回！

    nbsp斗巢：不好！伍员智计万端，恐我麦城难保。

    nbsp于是急命收军，回救麦城。将至麦城之下，见伍子胥指挥吴军正在攻城，岌岌可危。

    nbsp楚军虽至，皆都奔波半日，身心皆疲。

    nbsp伍员见斗巢还师来救，故作遗憾万分，于是挥令止攻列阵，与斗巢以礼相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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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斗巢横戈拱手：子胥别来无恙？足下世代为楚忠臣，因何反带吴人，来伐本土？

    nbsp伍员：公何必明知故问！你不知我父兄之冤乎？

    nbsp斗巢：公先世之冤，皆由费无极进谄而起，今谗人已诛，足下无冤可报矣！

    nbsp伍员：楚王信谗，此恨怎消！

    nbsp半巢：费无极进谗之恨，楚王信谗之凶，皆都乃是私仇；宗国三世之恩，是乃公谊。足下向称英雄豪杰，岂有因私仇而废公恩者耶？不如就此释兵，还归故国。我必奏楚王，还公故封，并增爵禄。公谓如何？

    nbsp伍员：楚王不念我伍氏累世大功，冤杀我父兄，十九年矣，此恨怎消？此事与子无关，公其速避，勿撄吾锋！

    nbsp斗巢大怒，挺戟驱车来战。伍员持戟相迎，两军相交。

    nbsp未料便在交锋之际，伍员已暗中备下一军，皆穿楚军甲胄，服饰兵器皆都一般，趁机混入对方步卒阵中。双方略战数合，楚军堪堪不支。斗巢正着慌间，伍员忽命鸣金收军。

    nbsp斗巢：胜负未分，因何罢战？

    nbsp伍员：我观将军部下，皆已疲劳，胜之不武。今放汝入城，休息一夜，明日再战！

    nbsp斗巢就车上拱手：伍兄果然英雄大度，你敢放我入城，则来日必决死战！

    nbsp伍员应诺，两下各自收军，吴军还营，楚军入城。斗巢哪里知道，伍子胥已将二百间谍精卒，混入自己队伍之末，相随入城，各寻地方埋伏去矣。

    nbsp楚军诸将疲极，回城即睡，更不巡察。

    nbsp将至夜半，忽然城上发喊。守军飞奔府衙：不知何人斩关落锁，已引吴兵入城矣！

    nbsp斗巢于梦中惊醒，披甲而起，绰戟登车，来至府外。只见满城皆是自家败兵，四散奔跑，禁约不住。东面火炬张天，吴兵如潮水般涌入城来，前面一员大将，身高丈余，手绰长戟，宛若煞神，正是伍子胥。

    nbsp伍员：斗巢，麦城已归我所有。此时不降，更待何时？

    nbsp斗巢：伍子胥！你于东西两处，筑甚驴城磨城，声称欲研我麦城，原来只是障眼之法，只为引我奔驰，疲我之师耶？

    nbsp伍员：正是。惜你此时方悟，已经迟矣。

    nbsp斗巢：可恨！可恼！不杀你头，誓不为人。

    nbsp于是两车相交，再斗三十余合。斗巢气力不加，眼见不能抵挡，只得拉个败势，乘车出于南门，往纪南城而走。

    nbsp伍员也不追赶，由此兵不血刃便得麦城，遣人至吴王处报捷。

    nbsp画外音：若说伍子胥计取麦城，载于史册，信然有之。但云“东驴西磨，麦城自破”之说，则为民间俚传，一说便破，不可信以为实。只因驴之为物，向为西域特产，自秦朝以后方被引入中土，号曰“关中驴”，春秋战国时期，中国并无此物。及至唐朝，柳宗元散文名篇《黔之驴》中尚有“黔无驴，有好事者船载以入”之说，况千余年前之时？

    nbsp镜头转换，按下麦城之役，复说纪南之争。

    nbsp孙武一路，以公子夫概为先锋，引兵越过虎牙山，转入当阳阪坡，来攻纪南。

    nbsp大军至于城外，孙武止住三军，亲自登上高坡，下望其城。只见漳江在北，水势滔滔；纪南低处漳江东南，西有赤湖，湖水直通纪南，延及郢都城下。

    nbsp孙武详察纪南地形，心生一计，当即下令：诸将官！命将军马皆都屯于高阜之处，然后下令众军，连夜掘地成壕，引漳江之水，入于赤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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