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9章 岁的战神慕容垂依然所向披靡[2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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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父亲拍着他的背说“这一刀是为了让辽东百姓安稳吃饭”;想起枋头之战后,苻坚的降兵跪在雪地里哭喊“求大将军给口粥喝”;想起自己亲手为参合陂死难者立的无字碑,碑石上的冰缝里还嵌着未干的血……
nbsp“赢了又如何?”老人的声音轻得像雪落,“十三岁到七十岁,我杀了五十六年的人,砍断的头颅能堆成一座山。可你看这天下——”他的手划过眼前的废墟,“长城脚下的尸骨还没烂透,黄河岸边又堆起了新坟。当年我在长城上跟扶苏公子说,总有一天要让百姓‘夜不闭户,路不拾遗,如今倒好,连我慕容家的都城都快保不住了。”
nbsp慕容轩握住他冰冷的手,那只曾挥舞“破虏刀”横扫中原的手,此刻竟抖得像片落叶。他想起长安城外那棵老槐树,想起蒙恬自刎时染血的白袍,想起扶苏公子临终前那句“若武力能救天下,秦何至于此”——原来两世轮回,他们拼尽全力追逐的胜利,从来都不是答案。
nbsp“叔父,”慕容轩的声音哽咽,“您已经做得够多了。当年您带着残部从辽东杀出,在枋头以少胜多,灭西燕、破苻秦,让慕容氏在乱世中站稳脚跟,已经护了多少百姓免遭屠戮?”
nbsp慕容垂摇摇头,望着北方的天空,铅灰色的云层里仿佛藏着两世的遗憾。“不够啊……阿轩你记着,当年在长城上,我跟扶苏公子立过誓——要让天下人‘老有所终,壮有所用,幼有所长。可你看现在,”他指向城角蜷缩的孤儿,那孩子正抱着冻僵的母亲尸体哭嚎,“这就是我用一辈子胜仗换来的天下?”
nbsp他突然剧烈地咳嗽,咳得弯下腰,半晌才抬起头,眼中竟有了泪光。“我终于明白了……蒙恬为什么要自刎。他不是输给了赵高,是输给了自己——以为握着刀就能护住一切,最后却连公子的性命都保不住。我慕容垂打了一辈子胜仗,却连燕国的根基都守不住,连‘太平两个字怎么写,都快忘了。”
nbsp老人从怀中掏出那串断裂的紫檀念珠,将碎成两半的“合”字珠放在掌心,轻轻合拢。“阿轩,我这把老骨头快熬不住了。这天下,终究要交到你们手里。记住——”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无比坚定,仿佛两世的执念都凝聚在这一刻,“靠刀枪赢来的,迟早会被刀枪夺走。真正的太平,不是杀出来的,是熬出来的——熬到百姓不再想打仗,熬到孩子们不知道刀是什么,熬到长城上的烽燧再也不用点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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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他将念珠塞进慕容轩手中,指尖的温度透过木头传来,带着两世未凉的热血。“你和婉清,要替我,替蒙恬大将军,替扶苏公子,把这条路走下去。别再像我这样,赢了所有的仗,却输了最初的梦。”
nbsp当燕军前锋逼近云中川时,草原上的部落正在篝火旁议论纷纷。“慕容垂真的来了!”一个白发老者颤抖着说,“当年他在枋头,单骑冲阵,苻坚的箭射在他的甲胄上,竟全被弹开——那是天神护体啊!”年轻人们却面露惧色:“可拓跋虔将军都死了……听说他的大槊被慕容垂当作战利品,就插在平城城楼上。”
nbsp拓跋珪在盛乐宫中,看着手中拓跋虔的首级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。帐外传来草原诸部的异动——贺兰部、纥突邻部都在悄悄派使者去燕军大营,连他最信任的叔祖拓跋纥罗,都在帐中私藏了慕容垂的画像他猛地将首级扫落在地,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,“退回漠北!等这老东西死了再说!”
nbsp可慕容垂的脚步并未停歇。他率燕军继续北进,沿途部落望风而降,那些曾被北魏欺压的柔然、高车诸部,竟自发带着牛羊来犒军。一个高车首领跪在老人面前,捧着当年被拓跋虔抢走的女儿的遗物——一支牛角梳,哭得老泪纵横:“大将军(慕容垂曾被前秦封为“冠军大将军”)若早来十年,小女就不会被他们折磨死了!”
nbsp慕容垂抚摸着那支磨得光滑的牛角梳,突然剧烈地咳嗽,咳得几乎喘不过气。慕容轩连忙上前搀扶,却被老人推开。他望着草原尽头的落日,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一个跨越两世的叹息。“阿轩你看,”他指着那些前来归附的部落百姓,“他们怕的不是我的刀,是拓跋部的残暴。可我这一辈子,用刀逼着多少人跪下,最后又能留住多少人?”
nbsp他从怀中掏出那半块刻着“合”字的紫檀珠,放在掌心反复摩挲。“当年在长城,蒙恬将军修城不是为了打仗,是为了让百姓能在墙内安稳种地。我打了一辈子仗,却把长城变成了杀人的战场。拓跋虔的大槊再厉害,能护住草原的安宁吗?我慕容垂的刀再快,能让这些百姓不再失去女儿吗?”
nbsp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,仿佛在对两世的自己说话:“十三岁那年,我以为斩了匹磾就能让辽东太平;二十岁破了高句丽,以为能让慕容部安稳;枋头之战后,以为灭了苻秦就能统一天下……可你看现在,”他指向云中川畔新堆的坟冢,那是拓跋虔的部众在溃逃时被燕军斩杀的尸体,“赢了又怎样?坟头照样长草,孤儿照样哭爹。”
nbsp他突然抓住慕容轩的手,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:“记住!真正的胜仗,不是斩将夺城,是让百姓不再需要打仗。蒙恬将军用长城护民,不是用长城杀人;扶苏公子主张仁政,不是主张退让。我这把老骨头快不行了,以后要靠你们——靠人心,不是靠刀枪,去拼出个太平盛世。”
nbsp此时,斥候来报,拓跋珪已弃盛乐北逃,草原诸部皆愿归附燕国。慕容德兴奋地冲进帐来:“陛下!我们赢了!云中川以西尽归我燕!拓跋部元气大伤,十年内再不敢南下!”
nbsp慕容垂却只是望着帐外的飞雪,轻轻叹了口气。他知道,这场胜利依旧换不来太平——平城的断壁还在,参合陂的冤魂未散,草原上的仇恨像冻在地下的种子,开春就会发芽。他用一生的胜仗证明了战神的威名,却也用两世的轮回,看清了武力的尽头。
nbsp“传我令,”老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,却异常坚定,“班师回中山。把拓跋虔的硬弓挂在平城武库,旁边立块碑,写上‘兵者凶器,圣人不得已而用之。告诉草原诸部,谁愿耕种,燕国便给田亩;谁愿牧马,燕国便划草场——但有敢擅动刀兵者,老夫就算死了,也会从坟里爬出来斩了他。”
nbsp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北魏援军的号角,苍凉如泣。慕容垂猛地站直身体,“破虏刀”在夕阳下划出最后一道璀璨的光。“扶我下去!让拓跋珪看看,我慕容垂就算死,也要站着死在战场上!”
nbsp战车掉头南返时,慕容垂靠在车壁上,慢慢闭上了眼睛。夕阳透过帷幔,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像极了长安城外那棵老槐树下的落雪。他手中的“破虏刀”斜斜垂下,刀鞘上的金纹在余晖中闪烁,映着两世未改的执念——不是战神的威名,是那个“天下太平”的梦。车外,那些为亲人复仇的士兵们,正将缴获的北魏兵器投入熔炉,要铸一口大钟,钟上要刻满参合陂死难者的名字,让后世再无人敢忘这场用鲜血换来的教训。
nbsp慕容轩望着他冲锋的背影,紧握念珠的手微微颤抖。他知道,老人用一生的胜仗证明了武力的局限,又用最后的冲锋,为后来者照亮了通往太平的路。这或许就是两世轮回的意义——不是重复悲剧,而是带着遗憾,一步步靠近那个“夜不闭户,路不拾遗”的梦。
nbsp雪又开始下了,落在平城的废墟上,仿佛要掩埋所有的血与泪。慕容轩抬头望向天空,在风雪深处,他仿佛看到了长安城外的老槐树,看到了长城上的扶苏与蒙恬,看到了一个跨越千年的约定,正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,慢慢生根发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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