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诗囊药韵》上卷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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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、儒医书斋nbsp苓香伴墨

    nbsp南宋的雨，总带着股洗砚台的墨香。信州弋阳的西岩山下，有座青瓦书斋，檐角挂着个药囊，风吹过，囊里的药材相互碰撞，发出34;叮咚34;的轻响，像在吟哦诗句。书斋的主人，是儒医陈西岩。

    nbsp西岩先生爱穿件月白长衫，袖口总沾着些药末，有桔梗的淡紫，有茯苓的米白，最常见的，是猪苓的黑褐。他的书案上，《伤寒论》与《唐诗三百首》并置，砚台旁摆着个青瓷药罐，罐里常炖着猪苓汤，水汽袅袅，在窗纸上晕出淡淡的痕，像幅写意的水墨画。

    nbsp这日，门生们围坐听他讲药，有个少年指着药篓里的黑褐块茎问：34;先生，这猪苓貌不惊人，为何您总说它39;奇39;？34;

    nbsp西岩先生放下手里的狼毫，取过一颗猪苓，对着窗光端详。猪苓刚从山里采来，带着腐叶的湿腥，断面的白纹里还凝着水珠，像藏了句未说尽的诗。34;你看，34;他指尖划过猪苓的瘤状突起，34;它生在阴湿处，却性通水道，像个隐居的智者，身处幽僻却心怀天下；它黑如墨，断面却白如玉，是39;外朴内秀39;的君子；配伍桔梗，能升能降，治痰湿阻肺，这不正是39;奇39;处？34;

    nbsp他转身铺开宣纸，蘸墨写下：34;猪苓桔梗最为奇，药笼书囊用有诗。34;笔力遒劲，墨香混着药香，在书斋里漫开。34;药不仅是药，34;他对门生们说，34;是天地的辞章，医者要懂药性，更要懂药的39;诗心39;。34;

    nbsp书斋的墙上，挂着他手抄的唐诗。其中有首佚名之作，字迹被摩挲得发亮：34;久雨不出门，猪苓大如手。34;西岩先生常对着这句诗出神，说：34;你看唐人多聪慧，一句39;大如手39;，既写尽猪苓雨后勃发之态，又藏着39;天地化育39;的道理——久雨生湿，湿生猪苓，猪苓利水，这是自然的循环，也是诗的韵律。34;

    nbsp有回，邻村的农妇得了水肿，腹胀如鼓，吃了几剂药都不见好。西岩先生诊脉后，在药方里加了猪苓、桔梗，又取来那首唐诗，念给农妇听：34;你看，天雨生猪苓，猪苓能治你这39;水病39;，这是天遣良药来救你呢。34;

    nbsp农妇听不懂诗，却记住了34;天遣良药34;四字，喝药时格外虔诚。三剂药下去，水肿竟消了大半。她送来一篮新摘的梅子，西岩先生不收，只取了颗梅子，泡在猪苓汤里，对门生笑道：34;良药配佳果，诗味更浓了。34;

    nbsp二、药农山径nbsp雨育苓肥

    nbsp比陈西岩早三百年的长安，雨是另一种模样。唐代的雨泼辣，下起来就倾盆，能把终南山的沟壑灌成溪流，却也催得山里的药材疯长。子午谷的药农老圃，最盼这样的雨。

    nbsp老圃的腰有点驼，是常年背药篓压的，却识得山里所有的34;脾气34;。他知道哪片坡的猪苓爱跟枫树根作伴，哪块腐叶下的猪苓长得最肥，更知道34;久雨34;之后，必是猪苓丰收之时。

    nbsp34;猪苓这东西，是雨喂大的。34;老圃常对儿子说。他的儿子叫阿竹，刚学认药，总把猪苓当普通的土疙瘩。34;你看这雨，连下三天，腐叶里的水吃透了，猪苓就使劲长，能从核桃大蹿到巴掌大，34;他用粗糙的手掌比划着，34;唐人说39;猪苓大如手39;，可不是瞎写，是真见过！34;

    nbsp雨后的山林，雾气还没散，老圃就背着药篓上山了。他的脚像长了眼睛，踩着湿滑的石径，总能精准地停在猪苓生长的地方。拨开黏腻的腐叶，黑褐的猪苓果然34;大如手34;，沉甸甸的，表皮的瘤状突起被雨水洗得发亮，像老圃脸上饱经风霜的褶皱。

    nbsp34;慢点挖，34;老圃按住阿竹急着下锄的手，34;这东西有39;灵性39;，得顺着根须来，伤了蜜环菌，明年就不长了。34;他用特制的竹刀，贴着猪苓的边缘轻轻一撬，整颗猪苓便带着层薄泥出来，须根完好，连附着的菌丝都颤巍巍的，没断一根。

    nbsp阿竹看着父亲将猪苓放进药篓，不解地问：34;爹，城里的先生总说这东西39;有诗39;，它不就是个药材吗？34;

    nbsp老圃直起腰，望着雨雾中的终南山，远处的峰峦像浸在墨里。34;傻娃，34;他擦了把脸上的雨水，34;你看这猪苓，雨多了就长，人水肿了就用它，这不就是39;诗39;？就像你娘蒸馍，水多了加面，面多了加水，都是理儿，理儿通了，就有39;诗39;了。34;

    nbsp他采猪苓有个规矩：见34;手大34;的猪苓，必留三颗在土里，说：34;给山留点种，给雨留点念想，明年它才肯再长。34;有回下暴雨，他为了护住一窝刚冒头的小猪苓，脱下雨衣盖在上面，自己淋得发烧，却对着病榻前的猪苓笑：34;你们长好了，比啥都强。34;

    nbsp长安城的药市上，老圃的猪苓总是最抢手。药商们说：34;老圃的猪苓39;有劲儿39;，断面的白纹里像藏着雨珠。34;有个考中进士的书生，见了老圃的猪苓，一时兴起，吟道：34;久雨不出门，猪苓大如手。34;老圃听不懂平仄，却觉得顺耳，说：34;这先生说的是实话！34;

    nbsp三、诗药相和nbsp雅俗共赏

    nbsp西岩先生的书斋里，常有文人雅士来访。他们不谈医理，只论诗与药。有回，诗人谢枋得来访，见西岩先生正用猪苓、桔梗配伍，笑道：34;西岩兄，你这药笼里，藏的不是药材，是诗料啊。34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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